罗雅琴

(橘子洲大桥。)

桥，飞越天堑，缩短了空间距离。而对于年代久远的桥，更能跨越时空，沟通过去和未来。

中国，是桥的故乡，自古就有“桥的国度”之称。我对桥有比较清晰的认知，是从小学课本上《赵州桥》一文中获取的。那时年龄尚小的我，只觉桥是魅力无穷的，也是匠心独运的。它既具结构美，也具形式美。

纸上得来的东西，始终是浅了点。只有从生活中获取的亲身感受，方觉深刻。如果说我最熟悉的桥，莫过于橘子洲大桥了。第一次见他，是在2008年。那一次，我来长沙参加湖南省艺术联考，由于行程紧凑，只和橘子洲大桥匆匆一见。当时只觉得这座桥较为老旧，想想他应该是有些年岁了，并没有深入了解他的前世今生。

如今算算，我与橘子洲大桥的初见，差不多过去了整整十年。人们常说，“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这一点，我倒是深刻感受到了。我常住长沙，已有四年光景，这期间，每周至少从橘子洲大桥通行两次，按此计算，我已与他有过数百次“交集”。

然而，十年的缘分，也不过是参与了橘子洲大桥四分之一的人生。作为一个非土著长沙人，他的前三十年，我只能通过翻阅的文字得知。

(1965年繁华的湘江航运实况，那时湘江长沙段还没有修桥。)

橘子洲大桥，原名湘江大桥或湘江一桥，是长沙市首座横跨湘江的大桥，位于长沙市城区五一大道西端与溁湾镇之间，从橘子洲上一跃而过。修建大桥的提议，是彼时担任中南局第一书记的陶铸。1965年，陶铸来长沙视察，路过湘江的时候，看到排长队等待过渡的人，于是发问“长沙为何不修桥”。随行的长沙市领导如实回答是因为缺钱的缘故。

陶铸听罢，回应修桥需要的1600万元钱，长沙市政府与中南局各出一半。但是工程一直拖着，1971年9月大桥才正式开工，其总投资1800万元人民币。橘子洲大桥属于双曲拱大桥，之所以采用双曲拱桥的建造技术，是因为施工周期短、造价低的缘故。在当时资源匮乏的国情之下，双曲拱桥在全国得到广泛推广，橘子洲大桥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建造的。直到现在，这座双曲拱桥在全国仍是规模最大的。

(长沙湘江大桥通车典礼的剪彩盛况。)

大桥的出现，让长沙人彻底告别了千百年来依靠渡轮过往湘江的历史。而80万人共同参与桥梁的修建，让他凝结了无数长沙人的难舍情结。而作为一名典型的“长沙客”，关于这座城市往昔，我知之甚少。只是因为职业的缘故，常与人打交道，倒也听说过不少关于橘子洲大桥建造的往事。

据说大桥修建之初，凭着全民上阵和建设者们的一腔热血，只用了短短一年时间，便修建而成，1972年10月1日正式通车。自建成到现在，这座桥一直是长沙最繁忙的过江通道。而后，银盆岭大桥、月亮岛大桥、猴子石大桥、黑石铺大桥、三汊矶大桥、营盘路隧道、福元路大桥、湘府路大桥、南湖路隧道相继建成，渐渐缓解了过江压力。

在湖南省会修建了第一座跨江大桥，自然吸引不少目光。在一份出版刊物中，我找到一段关于毛泽东主席评价橘子洲大桥的插曲。大桥建成之后，当时有人传言：毛主席评价长沙湘江大桥“不高，不大，不宽”。而作为大桥指挥部工程部设计组组长，唐永兴先生一直想要找寻毛主席对大桥的真实评价。

历经多方打听，唐永兴了解到，毛主席1974年10月13日来到长沙休养，第三日清晨，从九所乘车，经小吴门转五一路，过湘江大桥，从支桥登上橘子洲。据毛泽东身边的服务人员回忆，在小车将要驶入湘江大桥时，随行人员曾向毛主席介绍了湘江大桥。听罢，毛主席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赞扬或批评的话。

关于橘子洲大桥的故事，还有很多。因建桥喜结良缘的有，呕心沥血的亦有。大桥之于我，倒是没有太多惊心动魄的记忆。在我脑海中，都是一些碎片化的温存瞬间。读书期间，我时常从河西，花一块多钱坐公交来到河东，购物、吃饭、聚会······他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媒介。偶而烦闷，我有时干脆选择步行过河，神奇的是，半个小时的路程，我的烦忧也常常烟消云散。

(橘子洲大桥的夜景。)

此后，地铁二号线的开通，我通行橘子洲大桥的次数明显少了许多。这座双曲拱桥相比其他新建的、采用更为先进技术的桥梁，已是不敢“争锋”。随着通行车辆的增多，他亦难堪重负。2016年5月，长沙自2009年公布第二批历史保护建筑后，时隔7年，再次公布全市22组历史保护建筑项目，其中包括中共湖南省工委机关办公旧址、国货陈列馆旧址、橘子洲大桥、烈士公园西大门等。眼看，这座和人们息息相关的，承载了无数长沙人欢喜苦忧的大桥，竟也渐渐成了“史”。

而今，偶尔从江边远眺，只见拥有数个圆拱的大桥，与滚滚而逝的江水相交，这线与面的相遇，难以描绘其形态美。桥是一条线，缩短了河东与河西的距离;水是一个面，流淌的是不同时空的痕迹。当车辆驶过，车辙与桥面轻吻，当轻风拂过，野草向桥墩倾诉，形态愈渐龙钟的橘子洲大桥始终站立于此，默默聆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故事，同时又镌刻了不同年代的美好。

作者：罗雅琴

责编：唐能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