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阵线丨朝着无尽的无尽头,奔腾啊

  新湖南客户端   2019-05-10 14:20:56

潇湘诗会《诗人阵线》(五十五)

邓万鹏 诗十首

源头

一条河从别拉什尼察山下流出  看到了

萨拉热窝一部分  且仅仅是


倒影  水面上的天鹅  已把身体的一多半

扎进水里  一双赤脚


轮番蹬空  反作用力

操纵着一切  使嬉戏陷得更深


水面上  抖动了一个公园

高上去的云朵  吻合低下来的


云朵  被水封住的  也被密叶封住

岸上菩提树  在排列廊柱


枝柯架起拱门  护卫  一辆古典马车

就要飞起来  前进如同后退


林阴道上  只剩一个节奏

朝着无尽的无尽头  奔腾啊


奔腾  红风衣与金色的发丛  蓬勃

水草蓬勃  梳理与被梳理


晃动盆地的神经  散布瞬间与永恒

在巴尔干  马蹄扬起了


虚幻  野鸭群继续拍打

某种宝石飞溅  而前方是老城区

光的交点更迭交点  小桥上

那个被照相的人  身体伸展了蘑菇


车壕村


让现在以车前子状态  全都伏在陕县

看车壕村的车辙

间歇性飘动

从以前的洛阳往西  怎么看也看不见长安

进山后  你的目光还会出土

从月亮的弓身上路  用一个零繁殖一百万

一千万小滑轮

滚动  围绕地球

领春木旋转黄土磁盘

大地  在太阳盖住月亮的地方开展

星光多么轻  织满

翅膀的夜

反复重复平原  风与伏牛山

拉着泡桐花  下雨的紫槐  从鞭梢甩下地雷

缩水的一捆闪电

晴朗的蟋蟀

飞溅  当然是一种河南的飞溅

泥浆是在什么时候凝固的  说啊

云朵是不是泥浆  水磨石  马蹄的模范

多深的陕州

多亮的水平线的黄铜阶段

车壕村滚动车轴

数也数不完  从车道沟飞出红轮

被重叠挡住的红轮  这早晨卷不完的丝绸

这里


艺术家带领他的星球来到这里  在一座展览大厅

我们见到那位留胡须的西班牙男人  他的烟斗升起1962年的烟

保罗·毕加索  你的墨水在呼吸

巴伦西亚狂风


埃尔南德说  一条蛇听见了光的召唤  挣扎

扭动卷曲  一个愿望抬起头

几乎脱离了  它要出去

从那里到这里  它苦于无法挣脱

铁仅仅是一种隐喻

这同样不能终止它的扭动  张望

我们回头时  它仍在扭动  一个愿望永远不会停顿


祈愿还给抽象的鸽子  它的伤很重  飞不起

在反光的大理石地面

我们一眨眼  它就变成铸铁  羽毛布满筛子

锈迹  沙粒蚕食最初的构思

准确找到它的角度  不容易

理想被错视时  翅膀与身体分离

一张沉重的网  如何游出

相似的鱼  鱼雷也可能转化炮弹尾巴  我们怎么办

乔奥玛·布兰萨  让我们看他的疑问


一只生锈的手在抗议  它从翻滚的泥土里举起

爆炸问题  如果你还听不见

小指就消失  指缝就会长出蹼来  帝国之上的三朵云

最高的一朵  仍没高过皇帝左耳

眼睛被什么遮住了  良心的影子

在哪里?不少人绝望了

更多人穿越几个世纪  最后被良心发现了——

在学校的操场旁  或居民区

像单杠的金属架一样  实在  沉稳  挺拔

扎进大地  并且离我们很近


沉默和寂静原本只有两页书  也是两扇漆黑的门板

比人本身高大  吱呀一声

你刚才开门的声音落在了这里

我没来得及说出的话也落在了这里  你该明白了

寂静的颜色  比沉默多一些亮度  而且会越看越亮

甚至可以抓住世界的形状  苦恼和颜色

很多看不清的变得羞怯

午夜的清晰  灯似乎又亮了一下

如此简单  现实只有两页  仅仅两页就可以翻开我们

首先练习沉默!面对程序

之间的关系  一个枢纽  一个变小的

旋转楼梯  一种转折或递进

寂静  被视觉压住的部分回来了


一尺的人


跟随花粉  几乎忘记了我的开始

在一多半刺槐引发的决定里

我扔掉我的使命

单衣裹着一种说不出的颜色

融入迁移的负离子


哪里的省份都是中国  道路拐过最后的弧形

你看到了什么  天啊

天开了一个洞

一个刚刚打开的  淋滤石的绿色切面

双手捧不起的风景

皂角树洗过山岩  孤立一只兀鹰

青蛙在溪水里  游出传统的外形

峭壁之上

一尺的人在走动


依靠着石墙  即便臭椿伸出鸵鸟突然的爪子

仍没抓住红嘴鹊的蓝色尾音

就在昨夜  一只粉蝶的理想选择了窗户

它搅拌自己的肉身

毁灭旧名词

山中最软弱的代表  被吹过一阵又一阵风

经过一个钟表我就变了  再见

毛毛虫  下一个结论构不成疑问

现在就离开吧


去找我没见过的  或错过的暖云积累的觉悟

瀑布  蝴蝶效应

荡魂桥那边  去看王相岩的气度

在狼脸叶埋伏的山道上

走过拐弯的太阳

从额头的山口  飞过象征主义

一阵急雨落下满地电报  隔着沟壑

所有眼睛喊出冰背背


峡谷


在一千米的峭壁下  沿着壁虎的方向  到峡谷缝隙去

深入球体裂口  以一种可逆反应

看河流经过悬起的河床

虚弱的虹呈现  水蚀旋潭

是一条河在酒壶穴里打旋的态度  泡沫越聚越多

倒流形成圆圈

倾泻反自然现象  到处都是奇观

硌痛脚垫  龟背石上的锋棱

不也曾柔软

浸润于潮水一起一伏之间  浪花刨着树根  白鹤迎风独立

洗过的海滨  清晰如画片

潮水是在什么年代退去的  贝壳布满的耳廓

有着太多证明

红泥曾经露出水面

血色被太阳耗尽  皱缩

亿万年  你们再也回不去那柔软

后退的海浪  把鱼群与后来的绵羊一起赶上高山

太行悬起  一段崖廊填满惊叹

被掏空的哪些部位  在哪些地点演变了时间  称为崖廊

当我们回到夜  崇高不见了  一切是黑的

山顶的爆炸接连不断  闪电的树梢上

马匹驰过电影

狮子峰遥对官府岩  雨点超过雨

六月桑葚熟透杏子  在所有就要脱落的果托上

脱落  假设的峡谷崩溃  脱落

声音流进无底洞  汇成九连瀑  不仅仅是好奇

在棕熊凝视的静默中  有人推开旅馆窗户  试听猪叫石


这个黄昏


这是一个与橙果味差不多的黄昏  路边的猫脸花

好好地开着  抬起头我却看到了从未见过的

对流云  在镶金边的曲线上

会有什么样的好纹理

一个被光线缠住的人连连摇头

停在河边  他在倾听柳树洞里那个处女

啪啪煽自己耳光

一种呼喊

只针对风  即使这时她能飞出黄河南岸

变黑的傍晚  在那片深红色水域之上

也只是看到落日的圆章

之后半圆  小半圆

烧焦的眼眉


的确  那可不是你想去的地方  反常的静

那里没有多少关心的人走过  警戒线拦截的空间

即便让所有的胶囊都穿上新皮鞋

仍不适于在那里过夜  还是收起你们的烂白菜

铺盖卷吧  谁拉响了警报

谁就会割掉谁的耳朵

虫子卵都可以留下来了  菜叶上隐藏着未来的蝴蝶啊

编织明年飞舞的水沟两岸  一大片好的江山

落着水珠  能看见的都看见了

强烈的反光往往缘自一排排路灯


园林工维修门前的龙爪槐  在好的形态下

一只野猫闪过铁栅  妙了一声

不见了  它被海桐修过的圆形遮住

沿着装饰前进  一条走廊的风貌悬起水粉画的风格

名声大于金钱豹  厅堂后边

表情近似的  一群蜡像

可以找到有关标签  百家姓

排好顺序  柔软的线路需要新产品的保障

通过一个又一个不稳定的瞬间

蝈蝈弟兄  我不能不反问你  在那  就是在那

你们怎么就可以  大摇大摆地通过鹦鹉的鼻毛呢

我也别在台阶上发愣了  当天的报纸作废

新消息说  本周有日食

雪人


翻过圆形的山  他终于从云朵里转了出来

月份和季节被消化  一身的轻

步行的远方  抖落

旅尘一点一点散去  少林寺傍晚的钟声

越飘越细  披覆大地的头发


不要急于翻开一本旧学说  圣人本来在那里

端坐  思维以闪电的尖端

刺探  他抿紧的嘴角

以及足够的前额  容纳并确定

呼吸地脉与松风  只有呼吸证明他存在


只要敲一下门面  就会推开另一个宇宙

声音会找到自己的轴

一个梦与另一个梦  就会立刻得到认领

身体随着肃静长高  触碰行星

旋转  然后找到  你所要找的非常状态


但决定还是不能打断  要保护好游丝

虔诚不容忍他的哈气  放出屋檐以外的惊动

一种特别的雪意  其实是一种连续性

它飘出窄缝  天知道那多好

雪落下  一片与另一片  重叠并互认


温度能够粉碎冬天  纷纷扬起更多的内容

去体会吧  满天轻巧的通知

带着密件以外的光辉  落下来

加厚他的衣裳  直到一个冰冻过久的来客

被暂时藏起  渐渐变为暖气的雪人


观星台


可以断定  没有任何一个不眠之夜

任何月亮的三角帆

可以返回

古代  去和想象的人握手

听他说出那个周期  作为见证人


很久以前  他就在这里思索天空

测黄土深度  太阳神秘的影子

以确认大地的中心

就在这里  他宣布看见了天地外形


欣喜影子的变幻  心中有数

显现与消失  都跳跃在奇怪的线上

于是理想国可以建设

一个点确立  影子也能变成基石


天空就像它本身那么高  为接近

还需要一个更高的台子

保存发现  乃至更仔细地收索

豆种般的亮点  直到后来


量天尺诞生  确保了虚无的事物

找到自己细小的刻度

仰仪

圭表  漏壶与浑仪

秘密的小室  都是有效的助手


观象  不停地吃有点发甜的苦

典当睡眠  乃至接连翻身

去落实  从未有人读过的《授时历》

实验耐心  直到被普遍承认


诗人远道而来  带着好奇攀上台阶

这儿那儿看了很久  又皱着眉下来

似乎被一阵小风吹晕了

他们低声说话  围着遗产绕来绕去

责编:刘瀚潞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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