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年报 2021-07-16 14:15:20
“提前症”看上去会更有力量感,给人一种“靠谱”的感觉。它同样也是应对焦虑的一种防御机制。
毕业旅行出发的那天,小晴和朋友微微闹得有些不愉快。她们乘坐的是下午五点从昆明飞往上海的航班,小晴坚持要中午出发,微微却希望吃完饭睡个午觉去机场。最终僵持不下,同住一个宿舍的两人只好按照各自的想法,分道扬镳。
中午一点,小晴已抵达机场,她提早的心理预设是:“路上堵车怎么办?机场排队怎么办?万一有什么意外,需要花时间处理……”小晴独自在机场等待了两个多小时后,终于见到了微微的身影。“时间来得及,那么紧张干吗?你只在路上吃点面包,然后又无聊地坐几个小时,何必呢?”微微的这番话让小晴陷入了沉思,“虽然提前让人安心些,但确实也搞得自己很紧张,正常的节奏有点乱了。”
生活中,不少人都有过“拖延症”,并对他人能提前完成任务心生羡慕。“能提前做完的都是大佬啊!”然而,正如小晴一样,一部分偏好提前的人也有自己的烦恼,受到“提前症”的困扰。
还没到期末,大三学生嘉琳正按十天一次的频率书写着她的任务清单,空白的页面很快就布满了排列整齐的待办事项,每个事项最右侧都标注了两个截止日期,前一个是客观需要完成的截止日期,后一个是嘉琳为自己单独设定的截止日期:“1.提交《行政伦理学》课程论文,4月23日-4月11日。2.投递暑期实习简历,4月25日-4月12日……”明明是还有近半个月时间才截止的事情,为了提早完成,她都自动提前了不少。嘉琳曾因为家中有事处理一番,一篇论文耽误了三天。为了把进度赶上,她推掉了许久未见的朋友的邀约,又用了一个通宵,才终于完成,而那时距离真正的截止日期还有十天。
很多亲戚朋友知晓嘉琳这一习惯,都夸奖她是个自律的女孩。然而嘉琳深知,这份自律的产生却并不全然是美好的体验。她坦言,“谁想那么累呢?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事情没做完就一直反复想,干什么都不踏实。”还有一次和同学去泰山看日出,嘉琳把所有事都提前安排妥当了,但凌晨五点到山顶时,她突然看到一封老师发来的邮件,让她帮忙校对一份5000多字的文档。“老师并没说当天必须做,但我一打开,神经立刻紧张起来,再也没心思玩了。只好立刻操作。日出的那一刻,别人都在拍照,而我开着电脑在校对,真的太扫兴了!”尽管提前规划可以让生活井井有条,但当变化突如其来,规划中的美好时刻也可能“灰飞烟灭”,让“提前症人士”特别沮丧。
自媒体曾发布过一个调查,“日常中的哪些时候让你会有‘提前症’?”网友们给出的答复各异,“能自己独立完成、不需要社交的事情,就会提前办”“坐飞机或赶火车,一定会提前两个钟头到”等等。跟“拖延症”一样,“提前症”也引发不少人共鸣。
有时候,“提前”不光是自己的事,也会影响到与人合作。从事互联网行业产品工作的阿智,将提前视为准则。通常需要两三个月才能上线的产品交到他的手中,一个月内就能迅速上线,他也因此被称为“效率达人”。虽然阿智“单兵作战”效率很高,但在和同事合作时,却容易发生矛盾。“我是产品岗,经常要和做运营、开发的同事对接。每当和他们沟通时,我都是第一时间给出反馈,并且希望大家能尽快推进。但总有同事比较慢,经常催促对方,又会发生争执,无法开展下一步行动,让人很烦躁。”在职场中,“提前症”加速了成果产出,但是不同步的“时差”也造成了沟通障碍。
对于“提前症”现象,中国心理学会CPS临床注册系统注册心理师李初曦评价说,“无论是‘拖延症’还是‘提前症’,这两种状态并非心理障碍,先不要简单归类为某种‘病症’, 它们是人应对焦虑的一种防御方式,在适应性方面都有各自的优势和劣势。”
“‘拖延症’具有逃避性质,它实现的是最终激发式的完成,而‘提前症’相比较而言,看上去会更有力量感,给人一种‘靠谱’的感觉。”
“喜欢提前的人会通过专注未来某一刻的事情,用行动去消除任务未完成所带来的焦虑。在‘提前症’之下,为了完成任务与减轻压力,宁愿做出一定的牺牲。他们超强的‘行动力’有时令人羡慕,但事实上,他们可能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幸福,并不会因为提前做好了事情而放松,而是会寻找且完成更多‘未来的焦虑’,在消除焦虑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提前症”有益于处事速率,但他们该如何缓解自己的焦虑?李初曦建议,“‘提前症’归根结底是渴望增加掌控感,减少不确定性,我们可以试着提高自己容忍不确定性的能力,以面对困扰。比如,向亲人倾诉你的感受,从依恋关系中获得情绪安抚,得到信任感与确定性。”
除此之外,还需要理解并接纳自己的焦虑,跟情绪共处,正视那些无力改变的时刻,而不是排斥情绪,否定自我。“如果‘提前症’所谓的负面影响我们可以接受,那也可以与它和平共处,不去改变。”
无论是“拖延症”还是“提前症”,都是我们依靠本能找寻到的缓解焦虑情绪的表现,也是探索和调整自我的行为方式。任务清单上打个钩,就会让自己变得轻松。假如打钩感到疲惫,那就歇一歇,眺望窗外,也未尝不是一种内心治愈SPA。
责编:周倜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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