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湖南客户端 2023-04-08 08:45:18
文/北大人在深圳
湘西三部曲
2023年春节前后,连续五场关于“湘西三部曲”的文学对谈在深圳线下公共空间展开,岳立功先生的《黑营盘》《红城垣》《白祭坛》以“黑、红、白”三道绚丽的色彩给大疫渐散春潮纷涌的文学界带来明媚的光亮,更为深圳的读者朋友们带来久别重逢的温暖。五场对谈均由在北京大学求学现定居深圳的两位师姐妹完成,师姐王芳毕业于中文系,科班出身、涉猎广博的评论者对小说类型的文学作品和意义拥有天然的敏感性,更兼她是湖南走出来的“湘妹子”,一方水土,自有一方见地,王芳对于“湘西三部曲”的阅读、领略有她独特的视角。师妹燕山的传播学与教育学背景决定了她的敏于洞察,善于发问,从一个“文学局外人”的教育从业者视角,以提问对谈的形式,引导很多读者因此走近“湘西三部曲”,跟随王芳的读、思、讲的节奏持续领略这一跨越150年历史的鸿篇巨制,将“湘西三部曲”的人物、情节、语言描述等一一铺陈,饶有趣致。

湘西、文学、北京大学三个词汇,因文学巨匠沈从文先生而生发奇妙的、令人津津乐道的交织和光亮互鉴,把时间推至100年之前,这位湘西籍作家以“旁听生”的身份踏入了北京大学的大门,在北大自由旁听,在图书馆博览群书,结识了一大批志同道合的文学挚友,无明无夜伏案写作,不仅站上了北大文学系的讲坛,还以一部小说《边城》缔造出一部唯美意境的中国文学代表作,将属于时代的湘西以至纯至美至善的形象献给全世界,神奇的是,100年之后,生长于湘西、定居深圳的当代作家岳立功先生以“湘西三部曲”描绘出从晚清到抗战时期湘西的乡土人情以及在大历史进程中从地方军政首脑到筸城烟火小人物等的命运浮沉,多视角刻画了一个半世纪的湘西画卷。同样扎根那一片纯净的苗土汉等多民族混居的乡土,岳立功“湘西三部曲”与沈从文的《边城》的落笔有何不同?给世界呈现的是一个怎样不同的湘西世界?《边城》之后,“湘西三部曲”的湘西魅惑何在?在文学表达和建构上有何样独具一格的风格?带着这一系列问题,我们走进王芳和燕山关于“湘西三部曲”的十问十答的对谈之中。



对话交谈1


燕山:提起文学湘西,沈从文先生和《边城》《湘行散记》《从文自述》等首当其功,而您在对岳立功《湘西三部曲》的评论中,指示从沈从文到岳立功,是“接力湘西书写”的文学传承,具体到从《黑营盘》开始的写作技艺,也直接从“反边城书写“开启。这是一个很有洞见的话题,您能谈谈两位作家笔下的湘西,有何种不同?而不同中,又有何样的同?
王芳:沈从文以一枝如抟生花笔,以《边城》《湘西日记》等开启了“湘西”作为文学意象上一种蒙着一层淡淡人性忧伤轻纱的极致优美而永恒,以被上世纪文坛简述为“田园牧歌”、而从文自述“一幢文学唯美希腊小神殿”的超凡脱俗的人间美、世情美。从本世纪八零年代始,中国人心中“湘西印象”的绵延,两部优秀影视作品断然绕不过去,《湘西剿匪记》和《喋血边城》,而在文旅产业兴盛勃发的新世纪,黄永玉和“酒鬼酒”续写,也在市场经济新启中依然唱出奇幻调子的湘西气质。
岳立功的“湘西三部曲”首部《黑营盘》的初稿写成,在1984年。显然,从《黑营盘》起笔那一刻,为这片土地写作宏篇的“执念”便已深深驻扎在岳立功脑中。以35年生命结晶而成的一百二十万字沉甸甸的“三部曲”,是吉首人岳立功以文学之功发心励志,为湘西写史,为家乡立传,继续面向世界为家乡“袪魅”,和上个世纪凤凰人沈从文誓以血泪写出一部让世界了解那方乡土和土地上鲜活的人们,赤子其人,文心唯一。
在我对于岳立功先生“湘西三部曲”《黑营盘》这一部作品的细致阅读中,我认为这部作品呈现出非常明确的“反边城”、或者说,解构边城唯美的笔法。在广大读者的眼光里,《边城》字里行间流淌和营造的,是唯美,用沈从文的话:“不黏着于生活的唯美的诗”,它是诗性的,它构建了一座唯美文学的希腊小庙,这就是《边城》,在文本内容中,除生命的自然展开,作者规避负面、人性恶的内容,一切的伤痕都藏匿于故事的隽永,文字的唯美之下,而针对他“田园牧歌”质疑的声音,沈从文答道:“你们向来只读到了唯美的文字,但是忽略了背后的悲痛,我的悲痛。”但这“背后的悲痛”,跟这片土地和人们遭遇的战争相关、关乎人性恶的人与事,岳立功选择了直面,在“湘西三部曲”中悉数端上前台。具体如《黑营盘》的主人公即凤凰城田兴恕家族,源起晚清湘军,为镇苗乱而生,至甲午战争奉诏出征始有家国意识启蒙。《红城垣》则聚焦辛亥革命筸城“反正”时期,依托此间枭雄、民国素有“湘西王”之称的陈渠珍“保境安民”的史实,写出湘西土地上民众的日常悲欢。岳立功从《黑营盘》开始接力沈从文湘西书写的“第一方程式”,便是将在轻纱笼罩下、浮起灵魂歌声的唯美间隐匿的混杂血与火的土地和生活真实,像镜子一样,把镜像那端的恶之花全部清晰照鉴。
作为一样湘西、两个时代的文学之子,岳立功沿着一段历史的长河,截取了先贤沈从文先生未及踏入的河流段踏入。虽然作者没有金戈铁马、枪林弹雨的生命亲历,但这座城池的黑色诱惑,到他身体里湘西人的热血、勇武基因,他惊讶地发现史书字里行间家乡发生过那么多征战和权谋,那么多血与火在土地上的次第上演,作为对世界人与事超常敏感的作家,他慨叹、臣服于在大历史、国家大事巨掌指缝中,一个又一个鲜活生命的爱恨情仇。同样题材在不同作家的书写中呈现全然不同的风格,很大程度上基于作家的本体经验和写作旨趣,因此沈从文营造的唯美,岳立功喋血接力。同样是湘西男儿满腔的热血和野劲,从《边城》大佬二佬和翠翠的爱情主线,岳立功从《黑营盘》中以陈青树一文一武两个儿子,而田昭全因甲午海战从军,最终成就一方枭勇;田昭祥从翰而遭遇戊戌变法,捐躯为国。有意思的是,《边城》的故事和主人公,是作者故乡经验和想像而出,希冀写出淳朴的人性,而“湘西三部曲”的许多故事和情节,都是作者从叔公处亲耳那听来,从故纸堆一个个翻出,和此间天空、城池、沱江中的人文一道,铸成岳立功的心志意念和“三部曲”浓得化不开的湘西劲道。
对话交谈2
燕山:对于普通读者,对于专业评论的文学,尤其是长篇小说的史诗性,有点难以理解。小说是小说,历史是历史,而评论家广泛共识《湘西三部曲》是一部难得的“瑰丽的湘西文学史诗”,您给我们分享下三部曲是怎样实现文学性和史诗性的交织建构?
王芳:在中文人看来,中国的小说,天然有历史性叙述,典型如《三国演义》与《三国志》,读《三国志》的人是极少数,但从古到今中国大多数人读过、听过《三国演义》,文学和戏曲,是传统中国老百姓了解和认知历史的重要方式,很多时候,故事定义了老百姓心中的史实和历史观,比如红脸的关公、白脸的曹操等——这里头就有文和史的共生关系。
文学是人学,长篇小说由于其篇幅、容量和人物,必然自带时长、社会世相的深广度,一个个真实而血肉饱满的人在时间与空间中的生命展开,自带历史,对于读者,长篇小说确实可以、也应该带着历史的眼光阅读。我个人的经验是,读优秀的长篇小说比读历史教科书有趣得多。青少年朋友们读历史书常常会烦,背年表、背名词,尤其是晚清时背各种“不平等条约”,不仅烦,还背感委屈,而小说却恰恰通过人物命运在日常生活中的展开,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历史本身,小说家打着手电筒逐个照出来。比如“三部曲”的唯一主角,筸军的成立,如果历史书,可能就只是短短的一句,因甲午海战而成筸城虎威协,但是在小说里,会有了陈云泉这样一个既有原型、也重合理虚构的典型人物,通过作家的想象力,用故事的编织,入情入理的讲述,让读者感受到真实。优秀小说故事的迷人处就在于,读着虽然不是在我身上发生的,但又确实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我的身上。
岳立功不愧一位优秀的长篇小说家,“湘西三部曲”既然确立了“为家乡立传”的初衷,便是要塑造此间人群群像,来展示这段时间、这个地域间跨时空的故事。“三部曲”的初始阅读感受很好看,既因湘西(筸城)本身具备丰富而奇幻的史实,又因岳立功深入骨髓的人物群刻画,真人史料基础的历史大事件和真幻莫辩细碎日常的交织与叠加,就是亦文亦史、亦真实亦虚构的小说文本,读者忘却当下,和故事一起飞去那个时代,那个边城,身临其境和沱江边、黑营盘里的人共情、生长——这样,就是“湘西三部曲”文学性和史诗性交织建构给读者创造的阅读感受。
对话交谈3
燕山:您评论《湘西三部曲》是作家岳立功“一生三次踏入家乡的河流”的书写,如何来解释这个“一生三次踏入家乡的河流”呢?作家和作品之间“三部曲”《黑营盘》《红城垣》《白祭坛》之间有怎样的传承与联系?
王芳:两千多年前,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但岳立功经由文学创作之途,三次踏入了家乡的河流。“三部曲”聚焦一座城池长达一个半世纪的历史,如果以五十年(天命)为一个时代,黑、红、白各部讲述了三个时代的筸城、筸军和筸城人。
写作《黑营盘》时,1984年的岳立功老师正值壮年,充满挑战和突破权威的不惑和勇武,成就出这一部“反边城”式的典型特质,行文在“两种极致”中游走,既充满对唯美色彩的颠覆,又随见唯美抒情性。《红城垣》写作于上世纪九零年代,影视业方兴未艾,作家当年亦成时代弄潮儿,电视连续剧《喋血边城》“反客为主”,小说影视文学属性浓郁,2022年新版修订,回归文学纯粹性。《白祭坛》历史行进到抗战时期,湘西筸军携独特、雄浑的音色汇入中华民族抗战主旋律,书写了一曲可歌可泣的国殇式的悲歌。而写成此部时,作者已年过古稀。
通读完“三部曲”后,长江忽地跃入我的脑海,写作的三十五年间,既和作品中数百个人物一起穿越历史的长河,同时在渡自己生命的河,有清流汩汩,有飞瀑急湍,有险滩,有缓流,时而曲折,时而宁静,时而回旋,时时刻刻的人与事间无不折射出时代和命运的偶然,或必然。把作品中主人公和作家自身命运关联思考,可以生出有趣的发现,比如在“三部曲”贯穿的田昭全、陈玉轩两代筸军领袖,《黑营盘》从少年田昭全把戏班伙伴辛苦筹措于购买行头的钱财直接捐给了甲午战争的筹募处故事开始,到《白祭坛》抗战结束,陈玉轩从蒋介石软禁中脱身,以古稀之年直面父老乡亲的血泪控诉,发现山头新坟云集,恍如“白祭坛”。而以作家生命观照,历时35年的创作力始终旺盛饱满,而作家自身不同时期的生命阅历,题材与风格,已经静悄悄地融入作品之中,对历史、民族、战争、人性、生命的理解与阐释,折射出作家的生命厚度与智慧。
对话交谈4
燕山:您作为集阅读者、评论者和写作者等多重角色于一身的“湘西媳妇“,您如何看待从沈从文《边城》到岳立功《湘西三部曲》作家与作品之间的关系,作家的生命与文学的创作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呢?
王芳:虽然许多作家更愿意读者只为故事所吸引,但读者更进一步进入精读阶段时,探究作家的真切的生命履历就变得很重要,很有趣,否则对作品意图的理解始终会缺一角。作为读者,我是湘西的媳妇,对走出两个作家的这方水土有很深的感性认知和体会,尤其当我在凤凰青石板路上行走、在从文墓碑前站立时,身心会调地劝所有文学湘西印迹细胞,眼前景和心中情在此间交融不二,虚实相生——这一点,我觉得正是文学能把每位读者有限的生命经验无限拓宽的宝贵馈赠。《边城》我所爱也,“湘西三部曲”亦我所爱也。沈从文和岳立功,一个执着于缔造湘西唯美的神殿,一个执着于书写筸军历史之真,两位作家的作品合拢,就是湘西性格“两个极致”的双面写照。我无缘得见沈从文先生,但有幸和岳立功先生生活在同城同时代,有机会“吃了鸡蛋”再拜会“生蛋的鸡”,精读完“三部曲”,我是真心尊重和崇敬这位充满爱与诚的小说家,试问现在有谁会发心,用毕生之力去实现一个梦想?《黑营盘》起笔时岳立功就立志要为家乡立传,为生他养他、他热爱的这片土地立传,如果以作品跨越世纪时空的人和事汇成一条历史的河流,《黑营盘》是清清的沱江,蜿蜒行经过的家族苦乐忧伤、爱恨情仇,经由《红城垣》,恍如地方河道诡谲、不息狂奔,《白祭坛》则已汇成大时代的浩荡、万川入海,以“白”这处生动典型、充满民族生生不息力量寓意的景致描写为例,可见一斑:“小路的一边是小溪,另一边则是稻田……莫非就到惊蛰了?他发觉黑色的地表上下,确实有新的生命在萌动。土地虽然是板结的,但板结的表土之下有水。嫩芽的根部有黄黑色的谷壳。还真的是稻谷!多么顽强的生命力,谷姓是生命力最顽强的姓氏。”
文学湘西世界,先是沈从文为世界留下一个人性极致单纯淳朴永恒的边城,岳立功为湘西留下了一个半世纪筸军和湘西人炫烂而悲怆的全景式生命长卷,不同时代的两位作家以自己在文学成就上的致高点,成就了自己生命的绽放,这种绽放,既关乎写作者的文学天赋,更关乎一个人与生俱来的使命,形象地说,被使命选定的“天选者”,就像中了“苗蛊”,会食不甘味,寝不安寐,稍有停驻或迟终疑,“蛊毒”就会啮心蚀骨,让一颗心翻江倒海,直到心中所思尽皆“笔落惊风雨”、写成掷笔的终极时刻。
对话交谈5
燕山:为大部分当前读者所陌生、罕闻、却和湘西凤凰城诞生源起相生相依的筸军,是《湘西三部曲》当仁不让的唯一主角,所以从《黑营盘》里晚清镇压苗乱的内战到筸军参与甲午战争,到《红城垣》锁定辛亥革命、南北护法战争时期,到《白祭坛》的抗日战争的大背景,战争是“三部曲”的一以贯之的主题。到但您在评论文章中又指出,“湘西三部曲”黑、红、白分别指向世情小说、历史小说、战争小说等专业体例和范式,您能跟我们分享为什么会有这两种不一样的看法吗?
王芳:从“三部曲”各部书写的内容主体看,我尝试将“湘西三部曲”定义为如下体例:《黑营盘》:“清末湘西田氏家族世情体小说”,《红城垣》:“清末民初筸城变迁史记体小说”;《白祭坛》:“从烟花炫烂到沉寂之筸军浮沉战争体小说”。
《黑营盘》在开篇处便为读者厘清筸城源起:清初为镇苗乱而治的筸城兵屯制和兵-民的二元一体,让筸厅虎威协成为朝廷源源不断的兵备库,这一本事源起让以“湘西三部曲”有了天然“战争”基因,这个意义上,湘西筸军生而军备的宿命,跟《静静的顿河》中的哥萨克雇佣军宿命,有异曲同工之妙。但《黑营盘》中除去开篇“打到黄河去”那起传说中的苗乱,正面书写的战事并不多见:一场因争“冬妹遗留田产”而引至的“高寨-打落寨之乱”,匪首曹飞踩着鼓点出场,战士从“混军功”的田昭全-陈玉轩-覃飞镇守的老屋哨到镇守使的发兵镇乱,让年轻、跃跃欲试的田昭全亲历杀人噩梦,最终走上了一条和我们熟知的鲁迅“行异地、走异路”的命运轨迹,赴省城,上新学堂,从头脑中满满的问号开启“寻找另一条道路”的思考、探索与实践。我的形象化思维是,《黑营盘》把战争作为了交响乐团中站立最后的打击乐式的基调和背景,只在重大节点时奏响,但小说主旋律却浓墨重彩地落在这座风情独特城池、边地民风炯异的生活日常中,田、陈、覃、朱青年群的心灵成长史,定义为“世情小说”,恰如其分。
《红城垣》在武昌城辛亥革命的枪声徐徐开幕。《红城垣》中的战争,包括两次重大“反正”革命起义在内,到护法护国军与满清顽部的德州战役,再有后期靖国护法与黔军之战,满纸虽是枪炮轰隆,但更细腻笔触和篇幅,在于书写重大历史变迁中的边城男人女人、船事商事等,让推翻帝制的革命后人民依然流离失所、民心彷徨无所恃的事实,在官至田-陈、民如覃-唐、女人如冬妹-阿彩的不同命运思考中,启迪读者深度共情个中人爱恨情仇,“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两千年前放逐沅水的屈子之叹,为何成为一道不可挣脱的魔咒!掩卷沉思,何以至此?而《红城垣》里写了这一群筸城子弟的勇敢者,一刻不停息地行进在为吾乡吾土民众安宁寻路、探路的道路上,“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红城垣》结尾在陈玉轩眼前和心中愈升腾愈浓稠的迷雾之中,某种意义上,这团迷雾,正是中国近现代史的三问:我在哪里?为何而战?向何处去?的民族前途的大迷雾。“历史变迁小说”,不违和。
将《白祭坛》归类为“战争题材小说”更加当仁不让。上部是陈玉轩镇守使怀“保境安民”之心、力施“湘西自治”之政,作者稳稳地站在土地的上空,仿佛以“刀笔吏”的姿态,书写了30年代吾乡吾土所参与的“军阀混战”,从承《红城垣》而来的护法护国(新)军,到被赐予番号的128整编师,先是十县统一之战、而后是此间和各大大小小军阀、山匪之战,奉中央之命与红军的战与周旋,上部正面书写的大小战疫,不下二十场。下部筸军6000奉命出征走上的正面抗日战场,从战争之初即加入淞沪战场的嘉善阻击、南镇争夺、驰援,到战争后期主场主动参战迎敌,雪峰山阻击歼灭战,枪林弹雨的战争成为《白祭坛》书写内容的主体。
对话交谈6
燕山:对于辛亥革命和湘西秘境,每个读者都有属于自己的历史、文学意象的了解、认知和想象,但让这两个概念和意象在文学作品里的亲密融汇,我还是第一次接触,感觉很新鲜,也很新奇,我想这正是每一位杰出的小说家和作品带给读者的独特阅读体验。您能否和我们分享一下岳立功湘西视角里的辛亥革命,和我们在历史教材、其他文艺作品中熟悉的辛亥革命有何不同?
王芳:湘西是神秘的地方,辛亥革命是众所周知的重大历史,这两个概念在大众认知里,确实相距甚远,一个是政治家提及的“盲肠”和文学家描述的边城,一个是“民族伟大复兴”的起点,仿佛无甚干系。但在政治历史事实间,自秦帝国开启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和数千年文化中国的一以贯之,让遥远如“边城”,更无一分一秒离开过国家和民族的历史进程,从这个维度,每时、每地、每人,都是中华民族的一分子,而每种思考、每种行为,也都构成中华民族精神中的光与亮。历史的真实和认知的隔膜,同样也构成认知的两面。
辛亥革命后,进入“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民国时期,大多数人是从鲁迅的《坟》《药》《孔乙己》课文中了解那个混乱的时代。但《红城垣》让我们通过人的无数生活细节,去感知这方水土、这座城在那个历史时期的情境和面貌。故事起点是1902年(光绪28年),清帝国预感到大厦将倾的危急,慈禧大宴,忽念及老臣,将一条鲤鱼赏赐给田青树,日夜兼程,送到筸城时,美味已成堆满蛆虫的残羹,田青树跪地感恩吃下,一命呜呼。父亲的惨死让田昭全毅然割断与旧王朝间的脐带,终下决心走出黑营盘,走出大山,留洋东瀛,加入同盟会、担任“红旗大哥”,谋划在家乡“反正”(推翻帝制,推翻满清)。筸城闹“反正”,覃飞先行带田昭全秘密任务返乡串连,相继田返乡主持,初次合纵联横,借腊尔山曹雄兵将,可惜此次由于地方官周瑞龙的犹豫而兵败,导致田妻周湖翠(周瑞龙女儿)殒命。也正因此首次“反正”的流血与牺牲致令官周瑞龙加入“革命军”,内外合围,成就了“易帜”,“快,把旗帜挂上!”周瑞龙大声吩咐。一个士兵跑到城楼子上去,撤掉大清龙旗,将一面白旗悬挂上去。”清旗撤,白旗举,文学式表达是:筸城从满清帝国绿营兵兵备库的黑营盘时代,迈进由革命者鲜血浸染赤色土地的红城垣时代。筸城湘西青浪滩的湍流急瀑,随着浪花翻滚,正式汇入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浩荡洪流,湘西秘境和辛亥革命,因此文学家基于史实之真的虚构与创作,开启事实与叙述的合龙语境。
节选片断为例:“冲啊——”曹雄看见了城楼上飘扬的白旗,嘶哑着喉咙一声大喊。无数埋伏在草丛中的黑衣军跃出了掩体,蹚过小溪,踩得水花四溅,光影乱晃。他们向城门冲锋,呐喊声震天动地。”——中国近史推翻帝制“易帜”重大事件,发生在真切的轰隆隆枪炮声、喊声震天的厮杀声。“一位士兵跑到城楼子上,撤掉大清龙旗,将一面白旗悬挂上去。”而后“曹雄……抽出长刀便一把将辫子割断扔在地上了。剪子在人们的手中传递,辫子被一条条扔向天空。筸城大街小巷,漫天是抛掷的长辫子…”“剪辫子”,象征意味何其明确的行为,谙熟的反帝反封建革命大场面,但黑衣军、小溪水花等,又让推翻帝制、城头易帜的常规叙述里有了不一样的湘西韵致。接踵而来就是新任命的湘西镇守使田昭全回到筸城,见到依然民不聊生的家乡惨状,一拳狠狠打在墙壁上,“层层盘剥,民何以聊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封建王朝历史宿命依然轮回,我们在书里读的一句话,“辛亥革命的不彻底性”活脱脱呈现在主人公的思考和行动,潜藏在作者“满纸荒唐泪”的酸楚辛辣文字之间。
对话交谈7
燕山:以抗日战争背景的近代书写并不陌生,《湘西三部曲》的收官曲《白祭坛》一书也有正是以此时期为历史背景展开,而抗日战争决定意义的终结战——雪峰山一役,正发生在湘西,而举世瞩目的受降纪念仪式(到受降纪念坊),也都在湘西芷江县鲜活地发生。在这个意义上,湘西地域对于抗日战争,无疑闪耀着独特的、闪耀的光辉。我想请您在这个意义上,聊聊有评论家提到“读懂小湘西,就读懂大中国”的书写意义?对我们当下的生活有何启发与反思?
王芳:抗日战争对于中国这个国家和中华民族有着深远的意义。当前,学术意义上认定的“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事业起点在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帝制,进入现代意义上的国家进程,我读到过一些历史学家把抗日战争这一举国之力、旷日持久的八年抵御外侮的战争作为反促中华民族精神真正成型、中国在全民意义上之成中国,因此全民、全役战争而改的帝国传统而来的上有朝廷政令、下有“帝力于我有何哉”各自为政的关键时期。对全体国民,抗日战争艰苦卓绝,壮怀激烈,但客观上,中华民族不屈顽强、捍卫家国的精神却正因这一极致残酷的战争前从每一个国民身心绽放。战争是人类的大悲剧,但在战争中为自己、为家人、为国家、为荣誉而捍卫和抗争的精神,闪耀着普世人性的光辉,而在《白祭坛》中,对嘉善血战和雪峰山决胜一战的惊心动魄而又细致入微的叙述,以小说家之力将抗日战争还原到最具而微的情境、人、生命、枪林弹雨之中,湘西人勇武喋血的独特质地,让筸军在这场战争中挥发得淋漓尽致,从读者维度,从嘉善战场上充满古楚魅力的招魂仪式、从雪峰山一棵树的功用、一个山洞的贡献、关帝庙前的日军反人性“玉碎”等细腻情节间,领略既独属于湘西人的典型性、又充溢中国人全局精神的动人故事,我觉得这是《白祭坛》赢得“荡气回肠的民族史诗”真诚赞誉的文本力量。更因雪峰山战役是抗日战争的决胜局,经此战后,中国人民赢得了伟大的胜利,在这个意义上,“小湘西”和“大中国”的精神,完美重叠契合。这样的深入骨髓和血脉的文学阅读经验,我认为,是激发和唤醒每个人内心情怀、悲悯、共鸣的动人时刻,而这样的时刻越多,我们平常看不见、摸不着的家国情怀,便已经在作者、读者、讲述者中流淌、传递。
对话交谈8
燕山:“三部曲”小说亦真亦幻,于史实之上开展作家生动却不乏严谨的文学性虚构,人物从军政首脑到普通百姓,涉及人物近三百人,您最喜欢的人物是谁?为什么?
王芳:筸城革命青年群承袭《黑营盘》脉络而来:田昭全、陈玉轩、朱鹤、唐豹等几个“发小”个个人物性格鲜明,田昭全的老辣、陈玉轩的忠勇、朱鹤的睿智、唐豹的义气,在对人对事的对话、行为中毕露无疑。《红城垣》里还增加了新旧两端针锋相对的官员周瑞龙和朱立俊,还有忽正忽邪、变化莫测的匪首曹雄,吴把三等,更有一众美丽率性的女子幺妹(冬妹),阿彩,五凤,覃香……而其中作者着墨最重,我最喜欢的人物也是覃飞。
覃飞在《黑营盘》中完成了少年到青年时期的成长,从神巫业转为骡马客,在《红城垣》这一部,完成了由一名懵懂从众的热血者成长为拥有湘西勇武精神的——平民英雄的人物心路和成长历程。
覃飞出生于乡间苗家,自幼随师父以神巫为业,唱祭歌,做法事,却因一次上刀梯仪式的重大失误,行业前程尽毁被驱,当了一名纯纯的骡马客。覃飞通常的形象,正是读者至今在湘黔边境上依然可见的黑丝帕包头,黑衣黑四块裤的普通苗家男人。作者赋予这个角色天赋异秉:跑得快,特别安排他在筸城首次水曜日运动会勇夺短跑冠军——虽然冠军因因“小时侯因为一根骨头被狗追着跑”练就的苦难生活背景。他勇武无双,带领创建的黑旗队在护国护法的德州南北战中力拔头筹;他重情重义,为黑旗队的兄弟们尽墨而痛苦流涕;最重要的、在黑-红两部书中贯穿始终的,是他对于冬妹(幺妹)近乎偏执而狂热的爱:无论是直面曹雄之淫威“跳天坑”的冬妹,还是在船上不期而遇的幺妹,无论是护法战争战场石清阳助手的女战士,还是不慎沦为匪首曹雄和吴把三抢夺玩物的这个女人,覃飞对她的爱从未改变。这份对冬妹铭心刻骨的爱让覃飞既对妻子唐五凤若即若离,这份爱更于《红城垣》结尾处,当覃飞个人二度自匪“反正”,为陈玉轩剿灭反叛者曹雄立下汗马功劳而与谷子琪双双荣膺“一等功勋”时——正是这份爱,让覃飞从命运掀起一番又一番腥风血雨后,做出了不一样的人生选择,为了冬妹解甲辞军。
在覃飞人物性格塑造中,《红城垣》小说的传统文学赋比兴手法深浸,和西方所谓“象征”的文学意象写作手法异曲同工,在历史教科书中以“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不彻底性,从民-兵一匪多元身份复合的覃飞两次无聊中可见一斑。
第一次,是覃飞“玩蚂蚁”。“反正”成功,覃飞策反曹雄攻城居功至重,官封千总,获赏一处宅子,安顿母亲和姐姐覃香,正是志得意满之时,作者笔锋一荡,给读者奉上这样一场景致:
“春雷惊百虫”,蛰伏于地下越冬的蛰虫开始忙碌。覃飞坐在大门前的石阶上,无聊地看蚂蚁搬食。见蚂蚁们们合力搬动一颗饭粒及一只死去甲虫的尸体,是那股忙碌,那样拼搏,想起自己却终日无所事事,觉得自己连蚂蚁都不如。
第二次无聊,则在覃飞阴差阳错跟随曹雄和吴把三,怀着“别人还在革命,我却成是反革命的。”莫大的委屈、冤屈和不甘,有过一段自甘堕落、试图麻木自己来逃避命运之问的一个时间。自从上山为匪,覃飞对自己的身份一直有认知障碍。他不敢回想过去,也不敢设想未来。喝酒、抽烟、赌博,他变得堕落,随波逐流,无聊地混日子。“山脚下那片枹木里,林子里的那间肮脏污秽的赌铜钱宝小屋子,倒常常能使人获得片刻恍如隔世的欢愉。”
无论如何,作者对覃飞这一人物的喜爱、钟爱,是毫无疑义的。试看这段饶有趣味的叙述与描写:“腊尔山的秋天,山中如红黄幻画。沟壑里,有一条小溪,溪边有一棵大青钢树。一把小刀在树上刻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那树上的划痕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了。覃飞收了小刀,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卷叶子烟。溪水清澈澄明,覃飞看见自己水里的镜像头发蓬乱,满脸胡子,已经有几分匪相了。不忍卒看,他扭过头去。“土匪,老子竟然成土匪了?”
在正写、反写、直写、曲写、自己看、他人看的多重视角中,《红城垣》为读者雕刻了一个复杂的活脱湘西汉子典型形象,除了命运的曲折和青年的勇武、热血和爱情,这样的结局,让覃飞这个人物顿时生出思想的光辉与绵厚,为《白祭坛》中为国为民的抗日战争成就的国之大者英雄作出了有力的铺执和伏笔。
对话交谈9
燕山:《白祭坛》被誉为“是一部根植土地、荡气回肠的田园牧歌,亦是一部淋漓尽致的血性之作。”,而作为来了就是深圳人、35年执着成就湘西书写的人,“深圳初春刮起湘西风”,您如何看待文学作品、作家写作题材的乡土性和地域性命题?
王芳:深圳写作到底是什么,有一度大家认为改革开放史一定要聚焦深圳才是深圳写作。但从前几年就是深圳的写作界评论界都开始对这个概念有进一步的阐释和演绎。深圳的移民城市属性,让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带着家乡的烙印,“深圳写作”这个话题对于写作者,已经自然延伸到“前深圳写作”。正如岳立功始于湘西、成于深圳的“湘西三部曲”,究竟是湖湘写作?深圳写作?还是湘西写?在我看来,对于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都是,又都不是,因为杰出的作品,必然是跨越时空的。
乡土写作,笼统来说,是白话文写作后的现当代小说作家群以家乡为题材的作品部落,典型如鲁迅的《故乡》和沈从文的《边城》,及当代“山药蛋派”、《白鹿原》等,随着现代化和都市化进程,新一代都市生长、已远离乡村的青年作家群文学的成长,乡土题材写作有式微征兆。然而对于深圳作家,乡土性和地域性却是一个绝计绕不开的题材,因为绝大多数深圳人,都有一个原生的“老家”,从另一个角度看,深圳作家笔端流露的乡土情怀和地域属性,将呈现更多元、圆融的姿态,因为每个深圳人都有两个家乡。在这个意义上,“深圳写作”,无论是作家主动担任的鲜明深圳身份,或者题材上聚焦深圳当下,又或者“前深圳”,应该是一个兼容并包的概念,所念、所感、所动在哪里,深圳写作就发生在哪里。就像春天的树,在阳光土壤雨露之中都可恣意生长,深圳精神也并非只在莲花山、香蜜湖、科技园、大鹏湾等等实境发生,只要满怀诚与爱、想像与渊博,以高超文学技艺带给读者快乐和思考、传递文学磅礴力量的佳作、巨作,便是深圳创造精神的凝结与闪耀,《白祭坛》刮起深圳风,“湘西三部曲”更刮起一场深圳飓风。
对话交谈10
燕山:最后一个问题,您本人近十几年,始终活跃在青少年文学、音乐素养社会教育领域,而教育是我本人专业深耕的领域,您能就文学倡导-即我们说的“读小说”和青少年素养教育的关系上分享一下您的心得吗?聚焦到历时作家35年心血、一百五十万字的鸿篇巨制《湘西三部曲》,我们的青少年朋友应该用怎样的姿态开启阅读,收获阅读的快乐和精神的洗涤?
王芳:其实现在青少年朋友面对的诱惑比我们这一代多得多,在数字化传媒时代,知识彻底碎片化,随时随地都能够获得信息快餐。但长篇小说,特别是“三部曲”式长达一百五十万字的鸿篇巨制,和所有优秀的长篇小说一样,对于青少年来说却正是一个异常丰富的宝藏。小说,讲故事是根本属性,长篇小说,一个好的大故事里必然有许许多多精彩的小故事构成,所以,长篇小说能满足到青少年天然的好奇心;而在文学类书籍中,长篇小说,可谓最为耗费小说家心力的文学类别,通常人物多、篇幅长、容量大、情节复杂,再兼结构的奇巧、独特的时代背景,读长篇小说就是读一个有时长、有纵深、有错综复杂的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大社会,读来有时像在草原纵马弛骋,有时会陷入迷宫的曲折幽晦,有时因小说主人公命运跌荡起伏唏噓不已,有时又因人性的扑朔迷离而感慨莫名……读小说是在如饥似渴阅读的共情中、好奇心的逐渐满足间,如认识社会,认识时间,认识人性。所以沈从文先生墓志铭上方有“照我思索 能认识我 照我思索 能认识人”的十六字箴言。至于其他历史背景、各门类知识的习得,对于读小说,则是一种必然,因为个人认为小说家-长篇小说家是细致入微观察和记录世界万象和人的最杰出的人类,尤其对于中国人,诗教-即文学教育,是自古以来传统青少年教育几乎唯一的方式,性情涵养、道德养成,格物致知,皆从文学而来。
今天的对谈源起中有北大,我了解的北京大学中文系,以陈平原、曹文轩为代表的教授群,同样在致力于捍卫、推动、重构文学教育在“树德立人”中的重要意义。
通过长篇小说了解的社会与生活,可以很真实很细微,通过一个个人物去理解人物当下的时代和选择,通过一处处具体的情节去还原小说时代场景,优秀的长篇小说读完一定让读者发生感触和共鸣。但可能对于现在青少年来说,如何进入阅读长篇小说的阅读成为一个更艰难的事情。我知道有大批学校内外的有志之士,在牵头推动“整本书阅读”的公益行动,更重要的,我却认为在于青少年们朋友们的第一老师-广大家长们,一是呵护、爱护、尊重孩子的任何阅读兴趣,鼓励他们进入小说和文学的世界,让他们在随着书恣意畅想,去激发自己独特的认知和想像力,这实在是一项珍贵的、太值得珍惜的天赋和能力。再具体到《湘西三部曲》,据我的基本了解,不知道沈从文先生的很少,没去过凤凰旅游的不多,对晚清到抗日战争胜利这段历史一无所知的更微乎其微,所以,“三部曲”虽然是一百五十万字的皇皇巨著,作为青少年读者,但却大可以轻松愉快地对风土人情的好奇、从对沈从文之后的文学发生开启阅读,可以把作者简介、时代背景、中心思想、读后感等等全部抛诸脑后。并不是每一个《红楼梦》的读者都要答出“大旨谈情”的标准答案,读《边城》,必须答出“车路”和“马路”的民俗异同……读《湘西三部曲》,一千个读者同样可以有一千种打开的方式。对于小说中呈现的唯美的、精美的文学语言,比如写写沱江、青浪滩、写南华山等等的情景片断,感兴趣的青少年朋友们大可以做些摘录,小说家都必然是文字高手,深谙语言文字的魔法,让读者真切感受“此时此刻此地”的心情,我本身是很鼓励青少年在读长篇小说的时候写写画画,这也是和作者、和小说里面人物对话互动的一种方式。另外,虽然现在的电子读物特别丰富,但我还是鼓励家长和青少年朋友能走进书店、图书馆或者购买纸质图书在家中阅读,建立一种阅读的仪式感,摈弃一定纷扰专注地阅读,更好地建立与书本的联系,也更顺畅地走进作家创作的心灵世界。

作者简介:岳立功
作家、编剧,藉贯湖南,现居深圳,先后毕业于湖南师大和上海戏剧学院。已出版长篇小说等著作有“湘西三部曲"《黑营盘》《红城垣》《白祭坛》等10部,电影、电视连续剧《喋血边城》《醉乡》等10系部。

福田区重点作者,创作了电视散文《雪山上的深圳河》《傲骨梅关》,电视剧《月光花园》,电视歌曲《外婆桥》《新姐妹》,戏剧《出租屋》《桥店》,电视专题片《山那边是海》《马路天使和她的博士丈夫》等,多次获得国家“星光奖”一等奖,国家“骏马奖”,国家优秀电视儿童歌曲金奖,广东省“五个一工程”奖,广东省戏剧创作一等奖等,为福田文化精品创作作出了较大贡献。《白祭坛》也被列为“福田文化精品”受到扶持,且取得了良好成绩。
嘉宾介绍:王芳
《田园牧歌,或者勇武喋血——从沈从文<边城>到岳立功“湘西三部曲》

先后毕业于北京大学、暨南大学。硕士研究生学历,湖南湘乡人。现任深圳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理事,松禾成长关爱基金会秘书长,深圳市北京大学校友会秘书长,飞越彩虹多民族童声合唱团执行团长,深圳市福田区第六届政协委员。多年来致力传统文化和民族文化的传承保护,青少年儿童文学文化综合素养的教育和提升。
主持人:燕山
北京大学教育博士,武汉大学传播学硕士。青年学者,长期从事教育组织管理和教育文化传播相关工作。出版著作《依赖与自主:异地校区办学模式演变研究》《北大人在深圳》等,在教育学、传播学等核心期刊发表论文十余篇,先后主持和参与多项国家、省部级课题研究,在《光明日报》等主流媒体发表文章十余篇,对话访谈各界教育文化人士。现任深圳职业技术学院教师,兼任深圳市教育学会理事、高等教育学会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

(一审:莫成 二审:李孟河 三审:彭业忠)

责编:莫成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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