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三定

曾恒描写抗日战争的长篇小说《大东路》（团结出版社2023年8月第1版）在题材开拓、人物塑造、地方风情描写等方面都有新的、颇为成功的探索和突破，值得我们关注和重视。

《大东路》写的是抗日战争的题材。我们过去看到的抗战题材的小说，主要是写两个大的方面，或者是写共产党的敌后抗战（包括游击战），或者是写国民党的正面抗战，而《大东路》却是别辟蹊径，写的是国民党游击队（当然也有地下共产党员参与）的敌后抗战。

作品写抗日战争后期，国民党正规军304团团长陈天鹏英勇善战，但因负伤脱离了部队，几经周折回到老家邵阳大东路（此时已是日占区），组建东乡抗日纵队，在深山老林里建立营地，与占据当地的日军作战，他们炸毁日军军车，抢夺日军辎重，射杀零散外出的日军，在日军进剿东乡抗日纵队营地时，与日军激战，巧妙地打败进剿的日军，给日军以重大杀伤；他们还与当地群众建立紧密联系，既勇敢保护、关心群众，又得到群众的各方面的大力支持和帮助；他们还想办法解决了没有弹药、没有医生、没有药品、没有粮食的困难，使东乡抗日纵队不断发展壮大，不断取得胜利。作品在抗战题材的描写方面，做出了新的开拓和开掘，让我们看到了一个过去被文学描写所忽略了的重要方面，这是我们首先要予以充分肯定的。

作品成功地塑造了多个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其中特别突出的是抗日英雄形象，这些抗日英雄形象和我们在其他作品中见到的形象并不雷同。陈天鹏就是塑造得非常成功的富有个性的抗日英雄形象，他毕业于黄埔军校，从小会武功，后来又懂军事，在国民党正规军中，一步一步晋升为英勇善战的团长，他很懂正规战；后来他因负伤脱离部队，他回到家乡大东路组建东乡抗日纵队，他利用老百姓的掩护，利用深山老林的掩护，巧施妙计，在一次又一次战斗中不断打败日本侵略者，他也很懂得游击战；他严于律己，重情重义，在爱情方面忠贞不渝，毫不动摇，他有着深入骨髓的爱国情怀，可见他品德高尚，有着很高的人生境界；当然，他也有软弱和不足之处，比如他与秋月深深相爱，但由于遭到父亲的反对，他很长时间不敢有所动作，终至造成了令人惋惜的爱情悲剧。

陈天鹏的亲弟弟陈中超是另一种有个性的抗日英雄形象，他原是亲哥哥304团团长陈天鹏手下的兵，非常勇敢，战术水平非常高，长沙会战时，以一人之力据守阵地一天一夜，堪称孤胆英雄，因而立功受奖；后来打散后他和陈天鹏一同回到大东路，协助陈天鹏组建东乡抗日纵队。作品这样写道：“陈中超天资聪颖，是一个天生的指挥员。入伍虽然只有两年，但其临场指挥冷静、果敢，滴水不漏。有这么一个智勇双全的兄弟，陈天鹏感到暗自庆幸。”陈中超实际是中共地下党员，他坚信：“共产主义可以建立一个消灭地主老财，让穷人翻身做主的社会。”作品这样描写陈中超的牺牲：“陈中超以一敌十，身体连中数十创，但依然端着刺刀，威风凛凛，屹立不倒。”陈中超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可歌可泣的抗日英雄形象。作品中还很好地塑造了秋月、曹三妹、孙小兰等多个女性形象，其中秋月是着墨最多的，她命途多舛，曾被沦入风尘，偶遇陈天鹏被救，随后渐渐与陈天鹏深深相爱，无奈陈天鹏的父亲因为她曾是风尘女子，坚决反对，而陈天鹏又因为孝心所致，迟迟不敢决断，后来父亲假意同意，却在新婚夜晚调包，陈天鹏第二天早上发现真相后，不顾一切去追寻秋月，却不料遇到日军袭击，秋月为了掩护陈天鹏撤离，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是一出非常感人的爱情悲剧。此外，作品中还写到日军军官山田龟生、胖猪头翻译官等反派人物形象，都没有漫画化，都写得很生动。

作品对邵阳、特别是大东路一带的自然状貌、风土人情、民俗风情的描写很生动，很细致，很到位，给人如在目前、身临其境之感。作品中这样描写皇帝岭：“在大东路，皇帝岭的名气之大，可谓如雷贯耳。明朝末年，盗匪四起兵连祸结，当地百姓为了躲避战乱，成群结队地逃上皇帝岭，并在山上修筑寨墙和防御工事，有些富裕大户在山上修建房舍长期居住，时间长了，皇帝岭就成了一片天不管地不管的地方。至清朝末年，突然打外地窜来一股土匪，他们占山为王，从此以后，皇帝岭变成了一个有名的土匪窝。这些年来，土匪相互攻杀，成王败寇，大当家的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被钻山狗捡了个漏，坐了皇帝岭第一把交椅。”这里把皇帝岭的险要地势、历史变迁、目前现状等描绘得清清楚楚，为后文写陈天鹏一举拿下皇帝岭埋下了伏笔。

邵阳人好武，作品中多次写到武打和比武，我们看下面这一段关于比武的精彩描写：“比武台设在四太公府邸门前，这里地势平整，视野开阔，可以容纳上千人在台下观看。‘嘟嘟……’裁判一声哨响，二喇叭立即挥动双拳，长攻直入。二喇叭天生力大，一般武学后进难以扛住他的一招半式。面对疾风暴雨般的进攻，大师兄以静制动，见招拆招，每在千钧一发之际化解二喇叭的攻势。斗到分际，大师兄虎吼一声飞腿反袭，二喇叭强势相拒，两人在空中一个对脚，‘呯’的一声各自退开数步。这场比试，双方皆已拿出九成功力，二人的武功内力实乃半斤八两，一场比赛不分胜负，四目相视哈哈大笑。”二喇叭和大师兄比武的场景、细节、过程都描写得非常具象、生动，仿佛让人亲眼目睹。作品中还这样描写大东路春节舞龙的习俗：“每年正月，大东路的龙灯狮子要从初一闹到元宵。耍龙灯最关键的是耍龙头，龙头必须耍得行云流水，方可带动整条长龙，且在爆竹声中来往穿梭而又不被炸伤。大东路的习惯，龙头被鞭爆炸得越狠越好，以示除旧迎新，兴旺发达。”这种春节习俗的描写真实地还原了当时的鲜活场景，让人感同身受。作品还对大东路的饮食习惯、房屋建筑乃至药铺、铁匠铺等等有很生动的描写。

责编：陈普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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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