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宇明 2024-03-11 15:26:32
曾国藩故居内景
文/游宇明
官员廉不廉洁,不一定取决于他所处的位置。有心做清官,即使遇到的是肥缺,也能清贞自守;存心做贪官,哪怕处于清水衙门,也会在清水中寻找油脂。官员的清廉需要有效监督,也需要内心的坚守。
清官大抵有如此这样几种思维:一怕愧对伯乐的期望。绝大多数清官都是一级一级选拔上来的,每上一个台阶,都得力于那些赏识自己的人,他们生怕自己做事不靠谱牵累伯乐,愿意保持高洁的人品。二怕辜负百姓的信任。官员干事都是领了基于民众税费的薪俸的,古人不是说“尔俸尔禄,民脂民膏”吗?如果为政还要追求别的利益,等于多吃多占,此为正直之士所不耻。三想留名后世。俗话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没有一个聪明人愿意看到身后有人说三道四。而要留下好名声,官员平时的所作所为就得考虑民众的观感,经得起时间的淘洗。
生活中还有一种官员,他们力行廉洁,除了上述考虑,亦有为自己的子孙“谋长远”的意思。
道光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一日,时在京城为官、尚未发达的曾国藩写信给四个弟弟说:“将来若作外官,禄入较丰,自誓除廉俸外,不取一钱。廉俸若日多,则周济亲戚族党者日广,断不畜积银钱为儿子衣食之需。盖儿子若贤,则不靠宦囊,亦能自觅衣饭;儿子若不肖,则多积一钱,渠将多造一孳,后来淫佚作恶,必且大玷家声。故立定此志,决不肯以做官发财,决不肯留银钱与后人。”这段话意思非常清楚:自己有机会做外官,一定会清廉,防止儿孙堕落。
曾国藩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咸丰三年出京之后,他当了十多年湘军老大,晚年更位居两江总督、直隶总督、武英殿大学士、一等毅勇侯之高位,死时家里却只剩银子一万八千两,还不足其一年的养廉银。其实,曾国藩只要稍存贪心,积攒几百万两银子,绝对小儿科。湘军是非经制兵,也就是没有编制的部队,一切军费全靠自筹,军中实行的又是统帅一支笔批钱的制度,也就是曾国藩说了算。曾国藩手中流过的钱高达三千多万两白银,私取十分之一,就是三百多万两。清代的地方官员待遇颇丰,除了正式薪俸,还有高得吓人的养廉银(相当于现在的公务员补贴),总督级的一年多达白银二万两。此外,在经济发达的两江地区,总督每年还可收到陋规20至30万两。陋规一部分用于公共开支,用不完的可以据为己有,等于是私人小金库。极有条件贪,只要讲点艺术,贪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后果,却坚持廉洁从政,由此可见曾国藩为政的操守。
曾国藩的考虑无疑极具眼光。官员手中有点权力就无耻索钱,让家里变得富富的,一家大小吃的是美食、住的是毫宅、坐的是名车,表面看来很爽,却也会让后代产生错觉:金钱和其他物质利益不必经辛勤劳动去获得,而可以巧取豪夺。有了这种错觉,他们便会不知不觉做出为法纪不容的事情。这种例子,曾国藩时代有,其前、其后亦有。
金钱以及金钱带来的物质都是可以享受的。贪官既然搜罗了大量的财富,其子女就很难产生自我奋斗的愿望,只会想着如何将家里的巨款花出去,换来人生的“痛快”,客观上等于毁掉了后代的生存能力。所谓“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所谓“富不过三代”,指向的就是这种不争气的儿女。而儿女的不争气,又可能传染到孙男孙女,最后导致一个大家庭乃至一个家族财富、精神上的坍塌。
曾国藩留下两个儿子,一名纪泽,一名纪鸿,前者是清国著名外交家,后者是那个时代知名数学家,他们给父亲带来的是光荣而非耻辱,其成才原因固然多多,但与曾国藩别样的“清廉观”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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