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又逢君

姚建刚     2024-06-04 09:49:27

任思绪在阳光里飞翔,循着历史的年轮,穿越时空,我依旧在湘江边,在靖港的街巷里,等待着芦花的漫天飞舞,等待着一个故人的重逢……

插画/何朝霞

文/姚建刚

芦花散尽,芦江依旧。

望城靖港原名芦江。我无法想象当年芦花漫天飞舞的情景。或许,如雪、如绵、如柳絮轻扬,飘在芦江里、落在房檐上,一袭素纱单衣、一层淡薄的白,轻盈灵动、追风逐浪、随性从心。这是一个无比空灵的世界,安静得心尘如洗,能听见芦花飘落的声音。我喜欢这样的世界,常常为漫天的芦花沉思遐想,多少次到靖港,去寻找芦花飘落的踪迹;也多少次梦回大唐,去追寻那场历史的遇见。

春天的一个下午,阳光灿烂,我和一群年轻人又一次来到靖港。千年古镇际遇最美芳华,跨越时空的年轮在暖阳中散漫开去,街巷中舞动着青春的因子。芦江新增的步道沿水蜿蜒,偶有轻风掠过,搅动静逸的江水,激起欢快的音符。虽无漫天雪舞的芦花,但这种遇见更让人欣喜。

靖港,本就是一座“遇见,就不想走”的小镇。在靖港,有这样一句民谣:“船到靖港口,顺风都不走。”这句话成为了靖港的标签,靖港人家喻户晓、引以为豪,至今都津津乐道。这句民谣流传了多久已无从考证,民谣生动再现了靖港昔日的繁华也无需考证,民谣见证了多少回相知相遇相爱都在“不走”二字中生动、传奇。为什么不走?一定是遇见了美丽的景、称心的事、心仪的人。美丽的风景中是否有那漫天雪舞的芦花?我想,一定有的,有风,有芦花,一定是漫天飞舞。

靖港,我不止一次来过,来过无数次。虽然,现在的靖港早已不是当年桅杆林立、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但每次到靖港,总还是有不想走的感觉,大大小小街巷的每一块麻石、每一个砖头好像都是年轮中遇见过的故人。故友重逢,总会有不舍。虽然相视无言,但那种熟悉的气悉、灵魂深处的认同,又岂是“不走”二字能全部诠释?

2020年初夏,我在靖港遇见来自张家界的歌手“山水组合”。当时,正值《你莫走》如一股山野劲风吹遍三湘大地之时,我请他们在古镇街头唱了一段:“你莫走,我不走,生个娃,养条狗……”当粗粗犷纯粹的歌声在古镇上空回荡时,一种包裹着生命真谛的最朴素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好像对“不走”二字有了更深入的理解。“遇见”“不走”,凝结成靖港记忆深处最永恒的印记。

这次到靖港,我仅是象征性陪同。年轻人喜欢自己去感知和实践,无需过多地引导和讲解。他们如一阵清脆的铃声,一下子就淹没在古镇的四街八巷七码头中。我追不上青春的脚步,仍喜欢如往常一样,与久居古镇的几个好友从街头走到街尾,经过半边街,在垂柳树下稍坐,喝一杯豆子芝麻茶;又从街尾走到街头,再过半边街,来一口小钵子甜酒。在豆子芝麻茶和甜酒的香甜中,我明显感觉到了芦花的味道;在脚步丈量麻石板时,惊醒了石板上芦花飘落时沉睡千年、至今从未走散的音符。我用目光抚摸着古镇的每一处记忆与沧桑,千年前的那次遇见仿佛仍在古镇的某一时空呈现。

公元8世纪60年代,注定是一个孤独的年代。大唐由盛转衰。开元盛世和属于他的诗人都相继落幕。761年王维辞世,762年李白辞世,763年房琯辞世,764年郑虔、苏源明辞世,765年高适辞世……一段无比盛大的时光,在一场战乱后都成为了回忆。而另一批名震中唐的诗人白居易、韩愈、刘禹锡、柳宗元、贾岛、李贺等都未出生。天地间独留杜甫一人,“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这是怎样的孤独呀?“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杜甫,成为那个时代的一盏孤灯。

一个人的修行。一个人的苦旅。

幸好,孤独中有一座草堂栖身。

760年暮春,成都浣花溪畔,杜甫草堂落成。草堂的日子,是杜甫一生中最安定清雅的时期。林泉屋下,开始有了诗人的身影;饱受颠沛流离的诗人,终于流露出娴雅清悠之情。生活多了几分恬静,诗歌也多了许多疏朗。诗人生活在自己的诗歌中,应需而忙,酌情而闲,自斟自酌,悠闲自得。

在诗人眼中,那时的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那时的夜,“云掩初弦月,香传小树花”;那时的落日,“夕阳薰细草,江色映疏帘”;那时的花,“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那时的鸟,“自去自来堂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那时的昆虫,“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那时的妻儿,“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那时的邻居,“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杯”……

我常常想,诗人若能终老于草堂,对诗人而言,又何尝不是最好的结局?三千年读史,无非功名利禄;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其实,杜甫的心是向着田园的。“江深竹静两三家,多事红花映白花。报答春光知有处,应须美酒送生涯。”江边竹巷,花拥茅庐,沐风斟酒,读书吟诗,报答明媚春光。一座山一草堂,一杯茶一壶酒;几条溪几亩地,几分月几句诗。花丛水绕,日子如禅。若能安坐田园,生活散淡如水,岁月清浅如诗。多么希望诗人的生活能长如此诗呀!

然而,杜甫终归是杜甫,草堂的清悠不足以安放他的夙愿,他是生具仁者心怀的诗人,他的心始终惦记着世事沧桑、民生哀乐,关照天地、悲悯众生。有人说,李白不曾老去,杜甫从未年轻。是的,似是不食人间烟火,快意江湖,“自称臣是酒中仙”的李白,怎会老去?而杜甫,满眼风尘寥落,直面世事沧桑,“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他的心里,永远装着苍生黎民;世人心中,他永远就是一佝偻清癯的老头。

765年,杜甫告别了草堂,离开成都东去,他的心仍是北归,回到东都洛阳是他一生的梦。杜甫先到云安(云阳),再到夔州(奉节),后至江陵,计划改道汉水,直抵襄阳,伺机北归,“卧病巴东久,今年强作归”,北归的强烈愿望,诗中皆有强烈表达。然而世事难料,北归仍然无望,杜甫只能选择南下,经洞庭湖而至岳州(岳阳)。

大历四年(769年)二月,杜甫离岳州、出洞庭,沿湘江溯流而上,计划经潭州(长沙)赴衡州(衡阳),投奔多年前结识的衡州刺史韦之晋。几年前,韦之晋赴衡州任职,杜甫曾写诗遥寄:“王室乃多故,苍生倚大臣。还将徐孺子,处处待高人。”显然,对这位故友,杜甫有不低的评价。

望城乔口是杜甫进入长沙的第一站。虽然,江岸莺歌燕舞、落日春华,但诗人念念不忘的仍是长安(西安)、洛阳,仍是北上归程。而今,归途无望,只能南下,此情此景,诗人不由想起与之同病相怜的贾谊,写下《入乔口》。这是诗人在长沙写的第一首诗:“漠漠旧京远,迟迟归路赊。残年傍水国,落日对春华。树蜜早蜂乱,江泥轻燕斜。贾生骨已朽,凄恻近长沙。”

诗人经乔口,乘舟继续南行,入夜,江风骤起,遂避风铜官。诗人伫立船头,远眺铜官山上,火光如长龙,沿山坡而下,直入江中,把江水染成金色,在风浪中揉碎翻腾。诗人以为那是春火烧山开荒,甚是欣喜。回想离开长安南下以来,受“安史之乱”祸及,所到之处满目疮痍。今见铜官山上仍有人烧山开荒,一片欣欣向荣,顿添几分欣喜,当夜即作《铜官渚守风》:“不夜楚帆落,避风湘渚间。水耕先浸草,春火更烧山。早泊云物晦,逆行波浪悭,飞来双白鹤,过去杳难攀。”

第二天,风停浪静,诗人乘昨日之诗兴,弃舟上岸,方发现昨夜所见并非春火烧山,而是一座座烧制瓷器的龙窑。龙窑依风点火,火借风威,直逼窑底。瓷器受热均匀,不易变型,成品率高。更让诗人惊喜的是,这里不仅有南来北往的大唐人,还有波斯人、大食人、高丽人等等。不同肤色的人操着不同的语言、不同的口音在草市上挑选瓷器,讨价还价,甚是热闹。江畔樯帆云集、泊舟如蚁,形态各异的船头接着船尾,船舷挤着船身,颇为壮观。这不是开元盛世时长安西市的景象吗?诗人被此情此景惊呆了,思绪又回到了当年的长安,“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或许,诗人急与老友相会,在铜官并没有太多的逗留,次日便至新康,又因避风,连宿两晚,留下诗作《北风·新康江口信宿方行》:“春生南国瘴,气待北风苏。向晚霾残日,初宵鼓大炉。爽携卑湿地,声拔洞庭湖。万里鱼龙伏,三更鸟兽呼……”

此后,诗人经潭州、赴衡州。然世事难料,就在杜甫到达衡州的前几日,韦之晋已调任潭州刺史。故友擦肩而过,诗人自是伤感。长途跋涉后的失落也加重了诗人的病情,诗人在衡州停留了数日,至夏,方折返潭州。就在诗人返回潭州不久,韦之晋骤然病故。诗人写下《哭韦大夫之晋》,怀念旧事,痛哭流涕:“老来多涕泪,情在强诗篇。”韦之晋去逝,让诗人几个月的奔波都付渚东流。诗人已不知该往何处,索性在潭州住了下来。潭州有幸在那个断层的时代,遇见并守护着一盏孤灯,以至千年后仍然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历史曾是何其相似,公元前295年和公元前177年,这座城市以同样伟大包容的胸怀,拥抱了两个孤独的巨人,屈原和贾谊!

在潭州的日子,杜甫得遇苏涣资助,方才聊以度日。他游览了长沙的岳麓山等名山大川,留下了《岳麓山道林二寺行》等诗篇:“玉泉之南麓山殊,道林林壑争盘纡。寺门高开洞庭野,殿脚插入赤沙湖。”“桃源人家易制度,橘洲田土仍膏腴。潭府邑中甚淳古,太守庭内不喧呼。”这期间,诗人也慕名来到靖港。靖港在铜官对岸,铜官陶瓷产业的兴盛,带来了靖港的热闹繁华。盐商货号、茶楼酒肆,遍布街头巷尾;商贾客船、竹筏木排,鱼贯湘水芦江。以诗人对铜官的良好印象,在潭州期间,诗人是没理由不来靖港的。况且,初唐时,名将李靖因平定江南在此驻军。李靖治军严谨、秋毫无犯,深得百姓爱戴。当地百姓感谢其德,将芦江改名靖港。李靖与杜甫同朝,相距不过一百多年。杜甫在潭州期间,正是世乱思良将的时代,且杜甫与老百姓情意相通,靖港一定是他在潭州心之所念之地。而特别令他激动,也让后人激动不已的是,在靖港他还遇见了故友李龟年,并留下千古名作《江南逢李龟年》。 

我无法准确推断杜甫来靖港的时间,是在芦花飘落的季节?还是百花飘零的时节,但我深信,他来过,或许,心中更希望他是在芦花漫天飞舞时而来。芦花飘落在夏末,正是杜甫从衡阳返回潭州的日子。他本为芦花而来,却在芦花飘零中遇见昔日好友李龟年。若是阳春三月,世人只见花开,怎见花落?没有漫天飞舞的芦花,怎有“落花时节”的感慨?

我曾试着寻找杜甫诗中有花的句子:“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江上被花恼不彻,无处告诉只颠狂。”“紫萼扶千蕊,黄须照万花。”“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稠花乱蕊畏江滨,行步欹危实怕春。”“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可见,杜甫是个爱花的人。杜甫眼中的花,绝大多数都是开放的。唯有芦花,生来就与风为伍,只要有风,芦花便毫不犹豫地投入风的怀抱,哪怕自己刚从花胚中脱胎绽放,刚刚睁开那双含苞待放的眼睛,它也毫不留恋,与风共舞。因此,呈现在世人眼前的芦花,绝不是绽放枝头、迎风摇曳的,而一定是肆意飞扬、飘飘而落的。“落花时节又逢君”,如此不加思索、磅礴而出的诗句,必然是满眼落花、漫天飞舞,心中的情感方可奔涌而出,绝非是看到盛开的鲜花零落的几片花瓣而滋生的情绪。

除了芦花,什么花还有如此的场景和意境呢?或许,能与芦花性情相通者,唯有柳絮。东晋才女谢道韫曾以柳絮比喻漫天飞舞的雪花,成就了才女的一桩千古佳话。《晋书·王凝之妻谢氏传》及《世说新语·言语》篇载:“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俄而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胡儿曰:‘撒盐空中差可拟。’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公大笑乐。即公大兄无奕女,左将军王凝之妻也。”以什么比喻漫天飞舞的雪花?谢朗说,“撒盐空中差可拟”,谢道韫说,“未若柳絮因风起”。谢安大笑,认为裙钗不让须眉,侄女之诗才更在侄子之上。柳絮似花非花,因风而起,飘忽无根,满天飞舞的特征与芦花何其相似,都是“落花时节”的风景。而芦花是实实在在的花,比柳絮更具“落花时节”的意境。

《江南逢李龟年》是杜甫绝句中最富情韵的一首,后世文人评价极高。皆言“子美七绝,此为压卷”。《唐宋诗醇》中说此诗“言情在笔墨之外,悄然数语,可抵白氏一篇《琵琶行》矣……此千秋绝调也。”俞陛云在《诗境浅说续编》中更有精辟论述,“少陵为诗家泰斗,人无间言,而皆谓其不长于七绝。今观此诗,余味深长,神韵独绝,虽王之涣‘黄河远上’、刘禹锡‘潮打空城’,群推绝唱者,不能过也。此诗以多少盛衰之感,千言万语无从说起,皆于‘又逢君’三字之中,蕴无穷酸泪。”一场短暂的遇见,竟留下传颂千年的佳话和咏叹千年的佳作,真是“家国不幸诗家幸”吗?或许是,或许也不是,但千年前的靖港成就并见证了这一场遇见,又是何等之幸呀!

李龟年是唐宫廷的首席乐师,兄弟三人李龟年、李彭年、李鹤年都是音乐天才,能歌善舞、演艺精湛,曾作《渭川曲》,很得唐玄宗喜爱。朝中王公大臣们更是争相邀请,赏赐也特别丰厚。兄弟三人在东都洛阳建有豪宅,奢华程度与王公府邸相差无几。可见,李龟年兄弟的影响力丝毫不逊于现在的当红歌星。

与李龟年不同,杜甫本就出生于书香门第、官宦世家,特别是其外祖母,是唐太宗的曾孙女。杜甫出生在712年,这一年,唐玄宗即位,一段盛世即将开始。杜甫幼年时,因母亲去逝,寄居洛阳姑姑家。姑姑待他特别好,视如己出。杜甫六七岁时就能作诗,十四五岁时就经常参加一些文人雅集,“往昔十四五,出游翰墨场”。因才气过人,备受赞美。正因如此,杜甫才能有机会走进岐王李范和玄宗宠臣崔九府中,与李龟年几度相逢。同是主家的座上宾,自然有许多交集和亲近。

岐王李范,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弟弟,史载李范“好学工书,雅爱文章之士,士无贵贱,皆尽礼接待”。崔九是中书令崔湜的弟弟,名叫崔涤,因其在兄弟中排行第九,故称崔九。崔涤曾任殿中监、秘书监等职,深得唐玄宗信任,经常出入皇宫。杜甫能经常出入岐王和崔九的宅第堂前,足见杜甫的少年盛名。

如果没有“安史之乱”,杜甫的人生或将改写。而“安史之乱”,一切皆归于零,盛唐也跌落谷底,过去已成为不可企及的梦境。杜甫因避乱不断南迁,李龟年也流落湖湘,靠唱曲为生。“每逢良辰胜景,为人歌数阕,座中闻之,莫不掩泣罢酒。”此番重逢,仿如隔世,忆往思今,自然感慨万千。

那是一个芦花飘零的季节,漫天飞舞的芦花让靖港顿生几分怜悯和忧郁。

那一天,杜甫游历铜官草市归来,正打算赴靖港的芦花之约。诗人拄杖匆匆,气喘吁吁地在江边窑口休息。忽见一老者青衣鹤发,低吟咏唱,拄杖缓行。歌声婉转悠长、低沉回味、似悲似喜、甘愁相伴。诗人无法想象眼前老者是谁,但歌声似曾相识。难道是李龟年?记忆和灵感让诗人一阵激动,来不及拿起身边的拐杖就几个踉跄到老者跟前:“龟年!”“子美!”迟疑片刻,两位老人几乎同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号。别后数年,世事沧桑,战后余生,今邂逅于江南,仿如隔世,两人老泪纵横。诗人找了两块大点的瓷片,相互搀扶在窑口坐下,促膝长谈,直至日头偏西,李龟年才猛然想起自己要赴靖港,应一大户所请,席间咏唱,讨点生活。两人搀拥而行,同上诗人的小舟,过湘江,至靖港。那夜,席罢歌停后,杜甫与李龟年再次拄杖靖港江堤。任江风拂面,似有还无;眺窑火点点,若隐若现;恰如此刻的心情,忽悲忽喜。诗人抚今思昔,想开元之盛世,看今日之凋零,虽江南的潭州偏安一隅,尚留几分生机,但自己游历了大半个中国,处处世事凋零,民不聊生,虽有心北归,但何时才是归期?诗人惆怅之至,满腹情感喷涌而出:“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春天的阳光格外明媚,她既无夏日阳光的犀利,也无冬日阳光的慵懒,温暖而通透,柔和而疏朗,如芦花一样空灵地洒落。任思绪在阳光里飞翔,循着历史的年轮,穿越时空,我依旧在湘江边,在靖港的街巷里,等待着芦花的漫天飞舞,等待着一个故人的重逢……

摘自《长沙晚报》

责编:罗嘉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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