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万物照自身，让文学成为人生中的一抹亮色——评谭学亮作品《大地无言》

文丨刘益兴

生活中的善意总是让人格外温暖的，有时候一份陌生的善意也可以挽救绝望的心灵。就算不能，施善者依旧会拥有一颗闪光的内心，而非在孤寂的寒夜里独自颤抖的灵魂。

《大地无言》的四个篇章里没有一个故事不是以善起笔，以真为墨，以美为辅的。它语言文字的平实朴质，丝毫不能掩盖从文见人而知的一个真诚良善的传统的文人灵魂。

任何猖狂高傲的作者都是走不远的，而谭学亮是俯下身子，用更低的姿态去感受这个世界，他所写的对象都是普通的芸芸众生，但却因为如此地接近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所以才让我们感同身受。

受浮躁与急进的网络文化氛围所潜移默化，我们的头抬得太高了，我们太过于融入这个浮华的世界，这是年轻一代的悲哀——在充斥着信息爆炸的文字与视频中，人的欲望被隐藏在屏幕之外，却暗涌于手指的滑动之间。

我们需要有一个指引，将我们的视野从高处拉到低处，见芸芸众生，见万物，更要见自己。总要有人去关注藏匿于浮世之中真诚的、善良的、美好的东西，也要引导其他人去继承这真诚的、善良的、美好的东西。

这本书的意义正在于此。

一、质朴与意蕴之时

很难不感动于书中的深情，《南巡记》中那种基于血脉相连、世代传承的深厚情感，看长辈对晚辈的慈爱与关怀，看晚辈对长者的感激与爱戴，都让人心中柔情款款，甘之如饴。

《南巡记》里九旬母亲在大学校园里的“自来熟”，与众多学子言笑晏晏间的善意，也映照了《环湖观学记》里作者的身体力行。正是有母亲的待人温和，让人感到如沐春风，才有了作者的温文尔雅，尚善尚美。中华几千年优良品质的传承在此刻有了生动的样本，怎能不让人为之动容。

《小期翔二三事》里笑起来能“响遏行云”的幼年期翔，情景交融的文字描述让人过目不忘，文风虽简，却寄托了作者期望她不要“坐蔸”的深切怜爱。

“有一拃巴掌宽”大块切片的猪肉，不仅让《祝寿》里年少时的作者吃得无比愉悦与满足，也让读者都被勾起食欲，这每一口下去都是满满的幸福感，可怜了只能望猪肉而思猪肉的无辜读者们。那个特意穿着新衣服来接花的爱美幺姑，不仅是作者年少时的依靠，也成为了读者心中一个无比生动的人物形象。

以善待人的生活态度贯彻于全书始终，《“牛人”奇遇记》里对“牛人”的关切与悲悯，对自身的自省与反思，都让原本对这类人视而不见的读者感受到心灵震撼，原来真诚的人会拥有如此的思维，作者对这个世界充分地展示着他的真善，而这种善意是能让人与之共鸣的。

《剑客行》里让人心旷神怡的一场“禾润”农场出游，在学习切花、插花的陪伴中收获深厚的友情，真是羡煞旁人。不同的文化和风情跃然纸上，也让读者很是蠢蠢欲动。

“鸟人”周自然，看他的豪迈，看他为大雁而歌：“千山在翼下，万里一春秋。”看他为保护大雁的奔走和疾呼，简直动人心魄。这是一个至情至切的诗人，更是一个真英雄。

作者在这些故事中既是主角，又是旁观者，他用纸笔描绘着人生的过往，书写着传统文化中意蕴于现实里的那些真善美的细节，将自己的生活点滴以平和、朴实的笔触缓缓道来，给予读者一种如水般澄澈的阅读享受。

二、纯真与本色之美

他写《三峡人家》，用寥寥数语在读者心中勾勒出一幅山水画。“探头往谷底看去，果见一道墨绿轻痕、平滑似锦的江水直直奔来眼底，朝远望去却又不见了芳踪。江流两岸全是连绵不断的悬崖峭壁，云遮雾障，气象森然。而在低处绿树丛中，一簇簇民居被丝线般的公路串了起来，白墙覆着黑瓦，赏心悦目。”言简意赅，却又用词精准，让人如临其境。

在文庙坪观文，他又不写人，不写景，仅仅从市井生活中店家门口的对联来寻得文字的乐趣，点评一二，悠然自得。“造化钟神秀”的潮水河不仅活在文中过去的贫困里寻求突破，也活在当代的现代化进程里突飞猛进，更有了新的探索、追求和反思。

他在文中写到：“读到他们的故事，让人常常觉得，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时代，对于知识、文化、文明乃至对知识分子、社会贤达的态度，都是可以看出社会的基本底色的。”但正是因为有作者的见证和著作，才能让更多的人可以了解到他们的故事，他们的努力和坚持，让人同为见证者。

严谨也是作者写文的前提，他写家乡的天路，连沪蓉西高速的桥梁数量、隧道数量都巨细无遗，通篇详实的数据让人热血沸腾，这每一个数字的背后是无数人的艰辛付出，是国家、政府、基层工作者的共同努力。作者对我们伟大祖国日新月异的变化感到自豪，这种自豪感同样让读者为之热泪盈眶。

要往广处看，要往高处看，也要往深处看。作者的关注点不仅仅聚焦于丰功伟绩之上，更多的是关注于平凡的大众。《消逝的早点摊》里那个辛苦劳作、起早贪黑的早点摊老板，是作者每天都会关注的陌生人，仅仅只是希望她的付出能得到回报，祝愿她能顾客多多。如此纯良简单的祝福，让人不能不感到温暖。

《关张》里的酱板鸭老板，《立春》里的郑司长，客运站里的便利店老板，他们都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一个，但在作者的书中，他们的形象生动，情感饱满，交流沟通之间情感的流露也真挚感人，细腻入微。

原本只是平凡的社会一角，旁人视若无睹。但为什么有人却能看到，并为他们的艰辛所动容，所共情，这不正是被栖息于生生不息的社会根基之上的真善美所驱使的吗。

在《江流有声》篇章中，作者曾问他人：“什么样的书才对孩子们的胃口？”对答曰：“新潮、现代、生动、有趣。”作者将这一点铭记于心，他摒弃了繁琐的辞藻堆砌，以至诚至善的心去书写他所经历的人与事，最终目的是让年轻的孩子们也能通过这部书去感受到人性中的真善美，去靠近它，感受它，成为它，传播它，让这个社会更好和更美。

第五篇章的《时光镜像》，以就医一事为脉络，通过对在医院里接触的医师、护士、病友，乃至“康友”的认识和生平的了解与叙述，生动展现了新时代现代化医疗条件下的进步和成就，无论是技术创新，还是医疗服务的人性化都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叠加作者几十年前的就医环境描述，更让人深切地感受到完善的医疗保障体系带给现代人的便利。

《杀死一只知更鸟》中说道：“你对世界的无礼傲慢，大多源自偏见。”作者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他的言辞平实而感人，蕴藏着真挚的情感。他时而尖锐犀利，时而宽容博大，但内心永远保持反思，更对需要帮助的弱者流露出一种深沉的悲悯。当然，他的整体风格是积极向上的，展现出一种无需装饰的自然之态。

他的作品始终秉持着朴实、不矫揉造作的风格，洞察生活的本真状态与生活中的智慧与趣味，以年长者的沉淀和敏锐捕捉内心的波澜与情感的真挚，充满了作为中国社会几十年日新月异发展的见证者的荣耀与自豪。

《大地无言》必将流传深远，因为万物之上的人性的光芒永远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