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向奕:我的湘西柑子情缘

向奕   新湖南客户端   2024-07-10 11:15:09

文/向奕

湘西的柑子大多指椪柑。湘西种柑橘的历史据考证,已有上千年,屈原曾在《橘颂》中赞誉其“后皇嘉树生南国”。但是千年之前谁最先发现的柑子,我们不得而知,仿佛大家千年之前就不约而同地种起了它。于是时至今日,湘西漫山遍野都是柑子树了。

在我成长的这段岁月中,柑子常伴于我,它算得上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了。作为世代生活在湘西的人来说,开垦块山地种柑子,好像是一件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情,不需要征求谁的同意,打理柑子树也好像是一件与生俱来的事情,也不必学习。就这样,我的外公,就种起了柑子树。另外,他还在柑子树旁种下了花生、毛豆等等。我很明白,家中爸爸爱吃花生,妈妈爱吃毛豆,我爱吃柑子,外公爱吃什么呢?我不知晓。他的田间劳作好像单单为我们的喜欢。总之,因为这两个缘由,柑子树是年复一年地打理着,从树的开花到挂果,从除草到驱虫,外公的身影总是出现在柑子林中。每当柑子丰收,他都会托舅舅带上几筐精心挑选的柑子,收到柑子,我们也知道,是时候去看望他了。柑子的意义尽在不言中。舅舅家单独有一间阴暗的房间存放柑子。我们的食量有限,剩下的柑子外公就拿去卖钱补贴家用,有时好运气碰上人来村里收购,但更多时候只能自己挑上街叫卖。种柑子的人户多,买柑子的人需求少,所以外公的柑子经常要从采摘下树卖到正月。那么,在成功卖出之前,柑子的保存至关重要。于是,我的童年有时就坐在成堆的柑子山上,帮忙给柑子套上塑料袋。只见拿起袋子一撮,一吹,一套,一扭,最后挤出口袋里的空气,把塑料袋像陀螺一样旋转封口,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每一颗柑子都得到了我们的珍重。

柑子和湘西人民的生活息息相关,就算不爱吃柑子的人家,每逢过年大集,也要买上一两筐回家。柑子和腊味一样,是湘西人民不可缺少的年货。对于种了椪柑的人家,年关最得意的便是柑子的丰收。在其他时节的作物丰收固然喜悦,可椪柑的丰收更添一个好兆头,对于农家百姓来说,忙完了柑子的采收,便可以好好过一个热闹年了。所以,椪柑常常与年味一起到来。椪柑也是湘西人民待人接客的首选,有时候去别家做客,主人家会首先把柑子塞到客人的手里,无不得意:“快尝尝嘛,甜得很!”这时,客人也会心一笑,掰开柑子细细品尝,“嫂子今年的柑子结得好,样子乖得很!好吃得很!”连用两个“得很”,对于主人家来说莫过于最高的赞誉。于是火坑里的火烧地更旺了,主人家说话更有劲了,满屋充盈着椪柑独有的橘脂香味。

湘西还有一种狗屎柑,它的果实个小、皮青,集酸甜苦涩为一体。我曾经猜测,首个“神农”吃到它的心情应该和踩到狗屎一样——一言难尽,或者说最初它是以狗屎为养分成长的,再或者,人们第一次发现它是在一堆狗屎里,总之,这个柑子名称的前方就加上了这两个字。狗屎柑不是高大的树木,甚至把它看作人的话,可以形容它是一个嶙峋的瘦子。换句话来说,它枝条长得稀稀疏疏,叶片上还有不讨人喜欢的尖刺。但人对美食的直觉是天生的,人们很快便发现它的叶片散发着独特的柑橘香味,是烹饪羊肉的最佳伴侣。于是村里有爱吃、好吃的人家,在屋前屋后种上一两棵狗屎柑以备不时之需。有时候寨子上有人准备炒制羊肉时,便打发小孩子跑去摘几片狗屎柑叶子,路过的村人也心领神会,把小孩叫住调侃:“看来今天家里准备改善伙食啊!”

今年7月初,我来到泸溪县参加工作,面对这个陌生的异乡,心中总有种未知的迷茫。家人告诉我:“你不是最爱吃柑子的吗?那里的柑子味道最好。”柑子,这个老朋友突然给了我心的归属,让我暗暗期待起来。在奔赴他乡的路上,望见又是漫山遍野的柑子树,对我敞开怀抱。我也满怀着希望,汇入这片绿色的大地。

责编:李璇

一审:莫成

二审:杨元崇

三审:张颐佳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我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