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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4-07-13 11:44:17
文|周敏
《莲子和稻子的区别》
莲子的头朝上，稻子的头朝下
荷叶可装雨水，稻草可生火，可做肥料
莲子包有苦心，稻子藏有穗花
前者适合点心，后者餐不可少
莲子颗颗饱满，稻子粒粒辛苦
《那天我在夕阳下摘莲蓬》
那天我站在荷田的中间，摘莲蓬
挑莲子多的，嫩的，摘
从中折断，摘
一脚泥一脚泥避开荷杆
拨开一层一层荷叶，摘
躲进荷叶底下，摘
父亲站在田坎上，负责接
并指向莲蓬更多的地方
让我摘
正是下午的时候，夕阳还未落山
我一次一次躲进荷叶底下
鬼鬼祟祟出没，畏手畏脚的摘
《自从种上莲子》
自从种上莲子，荷花便成了
家门口一景，层层叠叠，枝枝蔓蔓
自从种上莲子，稻子便难得一见
稻花香变成了荷花香
自从种上莲子，蛙声还是照样响起
我老家的房子还在原地
《荷花又开了》
这次回乡下，荷花又开了
上万亩啊，似去年一样，又开了
还不是最盛的时候
已经有白鹭出没，飞翅之下
是绿的荷叶和红的花，背景则是一线青山
和成片的树林
我家与青山对望，中间即隔着
这一望无际的荷田，从山冲的上头
一直到下头，到更开阔的田野
四周是更多的山，更多的树木站立山冈
从中埋伏多少鸟鸣和虫声
根本无从发现
早晨和黄昏斑驳的光，最值得留恋
它们随着荷叶一起运动，有些落在水面上
有些飘来飘去，根本不落下来
夜幕下的荷田，是蛙鸣的天下
侧耳卧听，有点像厉兵秣马
《荷叶田田》
稻田变成荷田
只需一节藕
一粒莲子
只需一个烈日炎炎的盛夏
蛙声连片
荷叶连连
荷叶田田
在我的家门口铺开
几乎不留空隙
只需一阵风
吹开一个又一个绿盖头
暴露一枝荷
一池清水
《爱来爱去的荷、烟雨以及采莲人》
我爱这千亩万亩的荷花
千垅万垅的荷叶
爱它盘根错节的莲藕
爱它头上的蜻蜓
爱它雨中撑伞的摇晃
爱它撑起雨中的江南
江南有我的老家，有采莲的女子
有轻舟划过，清水妖妖
爱这蛙声不停的夏夜
这是在我的乡下，爱它
我能睡一个好觉，在清晨
它被阳光涂一层油
如果再说爱，就爱它的精神
出淤泥而不染的那个什么
当然更爱与它有关的我的先祖
恰好这也是濂溪的最爱
爱来爱去，也就一粒莲子
一朵荷花、一片烟雨，一个
采莲人，一个现实的图景
而今就在我的家门口，我说爱。
《视野放小直至鼠目寸光》
请原谅我就这么一点视野
面对上千亩的荷花
我会在自己的家门口迷失
我会将视野逐步放小到
一瓣荷花上、一片荷叶上
一粒莲子上，甚至一滴水珠
一只蜻蜓上
特别每一个清晨或黄昏
我的视野更加细微
进一步放小到，一群鸟翅
一团薄雾，一阵风吹叶动上
再再放小，就会到一根莲芯
一节藕孔，一波水纹上
在这一切之上
我已经变得鼠目寸光
《我喜欢荷与谷子无关》
我喜欢荷，喜欢荷花
喜欢荷叶的层次感
莲蓬的饱满感
至于它出淤泥而不染的精神
我当然也喜欢
我喜欢它撑起的绿荫
绿荫下的蛙鸣
我喜欢它甚过谷子
我的喜欢与谷子无关
《荷花残咏》
大部分荷叶枯了，莲蓬也被摘得
所剩无几，竟然也还有
少数的荷花
少数的花，成了孤军奋战
成了孤芳自赏，成了
错过季节的迟到
开得最艳的，最先调零
开得最晚的，仍保持最后的孤傲
在最美的季节，不曾抛头露面
秋风杀起的时候，终于举起了
作为荷花的炫耀
估计没有想过贡献果实
这样的几朵，姗姗来迟，像某种凭吊
《不知归路》
当荷花遍野
在家门口铺开
也有可能迷失
不知归路
无意间惊起的白鹭
是什么来路
一样不知归路
《做一个莲芯人》
真正的莲户
无心赏花赏荷
真正的种莲人
扎进层层莲叶之中
恨不得把自己
也变成一节藕一粒莲
也开成一朵花
他们包容莲子的心
最好的方式便是
成为又绿又嫩
略显苦涩
能袪火能清心能安神的
那一根莲芯
我们俗称莲芯人
责编：胡雪怡
一审：胡雪怡
二审：曹辉
三审：杨又华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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