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游记:巴米扬大佛

  新湖南客户端   2024-08-20 21:09:13

“人生有三件事情注定,生,死,遇见。” 路上新遇见的伙伴和我说。

我感到一种深深的共鸣。我正是抱有这种对缘分的信任,才在路上变得越发松弛和平和。我逐渐相信旅程中遇见的每一个人、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注定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给我指引的——我不再对旅程抱有预期,我放下掌控的欲望,才能够真正察觉到每一个瞬间所发生的奇妙的感悟。

这样想着,我仍然冻得直钻自己的睡袋,还要来几条毛毯。我们颠簸一路赶到巴米扬,在车站随意找了个旅店住下。倦意和寒意从头蔓延到指尖,草草在街头找了个馕,便回房睡下了。

巴米扬,曾是几国交汇间的佛教中心,中国晋代高僧法显和唐代高僧玄奘都曾造访。这块土地最出名的便是巴米扬大佛,石窟里有六尊傍山而凿的佛像,汇聚了来自波斯、希腊、印度文明的佛雕艺术。

我们翻过田地和沙地,和两座秀美的雪山,映入眼帘的只是佛像形状的石窟和佛像的残骸,但仰头而望,仍对它的规模赶到震撼。走进石窟,外边到处是黄土块和碎石。沙玛玛大佛凿于公元一世纪,现在连一块大一点的残骸也没有了。另一座大佛塞尔萨尔建于公元五世纪,被几张巨大的灰色布覆盖着,上面写着“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

我寻到沙玛玛的石窟前,旁侧能看见古老的圆形台阶。这些台阶造得极为陡峭,昏暗间只得小心翼翼地拾阶而上。进入底部的圆形殿堂,殿堂内只见一个个空凹的佛龛,不见佛龛殿堂内刻画着的佛像和壁画,只有角落里分散着的一些零星的颜色。

回去的路上,遇见一位法国姑娘在发一布袋的书和本子,旁边围了一群小孩。每接到一个本子或者一支笔,小孩就会欢快的跳起来。他们的身后是大佛的残骸,脚上踩着荒草和田地,而他们的肩膀上也挑着一大袋需要运回家的东西。此时此刻,他们的手里多了来自异国的文具。

下午我们在巴米扬闲逛。巴米扬是哈扎拉人聚集的社区,人来人往的热闹熙攘中,有叫卖的电器,有鲜榨的果汁。小店里挂着鲜艳的服饰和头巾,随处可见的烤馕和烤羊肉串,街边几步路一个酷似胡辣汤的本地料理摊,周围站着一大圈人在边吃边聊。

走出了最热闹的聚集区,入眼是一边辽阔的田野,一边山坡。抬头一看,零散的房子分布在山上。我想,上半山腰看这片居住区一定很迷人,但步行上山天黑前肯定回不去。

“我们搭车吧。” 我提议。巧的是,正好路边停下三个精神小伙,“需要帮助吗?” 小伙子问。说是精神小伙,实在是他们的精神过于旺盛。我们一上车,他们就放大音乐,开车开着就要开始蹦迪。我们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也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我要带你们去最美的地方!” 在音乐狂嗨的间隙中,小伙说道。“好!” 我喊道。

他们把我们载到半山腰。这里是一处绝佳的视野,能看到成环绕的山上布满了房子,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人文风景。

我们身后的人家有几个小孩,好奇的看向我们。我们像是闯入了一片不被打扰的土地。几个小孩从土房里走出来,好奇又害羞地望着我们。哈扎拉人扎根在这片土地上,劳作、相爱,守护着自己的幸福和哀伤。在经历了几个世纪的流亡与动乱后,他们仍然笑得温暖而朴素,对外来者充满善意。

我举起相机,拍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发现这精神小伙的五官优秀立体,很适合当模特。“来,摆个姿势,很帅哦。” 我笑着拍他。

在旅店的待客沙发上,坐着一位阿富汗女人。她一见到我就急忙和我打招呼,磕磕绊绊地用翻译和两三句英语单词和我聊天。旅店老板会说英文,看见后也在旁边充当翻译。

“请帮帮我,请你帮帮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她见我就像绝望的人看见一根救命稻草,不放过一丝生机。

我问清楚她的情况才知道,她来自喀布尔,曾经是一名医生。如今却失业了,想了各种法子也找不到出路。她诚恳地问:“中国有工作机会吗?缺医生吗?”我

看着她的眼睛,只能和她说抱歉:“对不起,我只是一名学生,无法帮到你。”“没关系,我们加个WhatsApp吧。有任何机会,你都要告诉我,好吗?”她仍是不放弃。“好。” 我说。

我曾经痛恨自己面对苦难时的无力,就像此刻,我只能给她一句轻飘飘的不可能实现的希望。我时常想,这趟旅行我是为了什么?

许是一颗平常心,慈悲亦是允许——允许一切开开合合、起起落落,允许苦难的存在,我和自己说。

回喀布尔的路上风景如画,雪山、田野,蓝天、白云,错生出几分岁月如歌的美好。望着窗外,惊喜发现一大片苹果树。我赶紧拜托司机停下,蹦下车,奔入苹果园,躺在苹果园里只打滚,一啃,哪怕是掉在地上的苹果也香甜无比。我交给苹果园的爷爷十块钱,抗了一大步袋的新鲜苹果上车。

村里给我借厕所的老爷爷还端来一壶热水给我们洗手。他还做手势问我们要不要吃东西,眼里满是善意。

回到喀布尔后,再次跑到熟悉的摊位买石榴汁,老板看见我这个一天几杯的熟客就笑,我和老板比划着要最新鲜的。坐在摊旁的街道上,看见一位父亲抱着他的小孩,让他尽情撒娇玩耍。我被触动,和他打招呼。

“你们父子看起来真可爱。” 我笑着说。“谢谢。他是我的天使,我很爱他。” 他眼睛里满是慈爱,英语也说的不错。

“那你的老婆呢?” 我问他。“她是我的大天使,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看光影中人来人往,新鲜可口的石榴汁在口中流淌。此时,这位父亲和我告别,笑着牵着他的儿子离去。一束光照在他们身后,晕染出一圈光圈,名为人间之爱。

在喀布尔的最后一天晚上,我跑到旅店天台。这里可以一览喀布尔的风光,一眼望去,星星点点,万家灯火。

我打开手机音乐,一个人在屋顶即兴跳舞,尽情地旋转、跳跃。我在地球一个看似被遗忘的角落晕乎着,但仍然能看见星空,星光从眼睛里坠入我的心里。(蔡翔)

作者简介:

菜菜 Alice (蔡翔),湖南长沙人,现就读于美国纽约哥伦比亚大学:更多精彩游记关注微信公众号“生命共创家菜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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