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其雨 2024-08-26 16:40:11
文|熊其雨
瓜果蔬菜,鸡鸭鱼肉,一日三餐,不过尔尔。然而,烟火气弥散至舌尖上,亦如同“鬼火”般飘来飘去,让食之无味者和味同嚼蜡者的心头,平添了些酸溜的醋色与滋味……
昔日人人弃之的无鳞鱼,摇身变成了“上色菜”;苦莽荒野的田埂野菜,成了减肥降压的珍馐;而需文火慢煨的红烧肉,微波炉“叮”一下就能开袋即食,快节奏与“海克斯科技”,时刻不在催人向前。
食物,仿佛正偏离其原本的素朴轨道。而我这种虚胖的肉食者,只想从寻常巷陌间,寻些百草之味。譬如,一道其貌不扬的灰灰菜,即称藜,别名灰条菜、灰藿等,叶子呈三角形,为苋科藜属一年生草本植物。儿时,随外婆在禾场或菜园手工扯草,目之所及处,多是贴地攀援的植株,诸如马齿苋、牛筋草,也有傲娇者,挺起脑袋与菜蔬争雨露阳光,比如革命草、苍耳、黄蒿、青蒿等。灰灰菜属后者,因其叶背有灰白色粉,植株呈灰绿色,因此被称为“灰灰菜”或“灰条菜”。老人们讲其落土成苗,发旺极快,成熟后穗部呈红、紫和黄色,似高粱穗尖样红红火火,籽粒落下后,来年可生发很大一盘。
“孔子穷於陈蔡之间,七日不火食,藜藿不糁”。《庄子·让王》中记载,孔子周游列国时,被困于陈国和蔡国之间,兜里连半点儿米糁都没有,断粮七日时,吃的就是灰灰菜等诸多野菜。对灰灰菜这味野菜,《本草纲目》中亦有记载:“灰条菜的细籽蒸爆取仁,可炊饭及磨粉食。”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而又不那么相同,照鉴的是岁月洪荒。如今,吃腻了大鱼大肉的都市人,也穿上猎食者的“伪装”,以食素或寻觅山珍之名嚼食野菜。路边野菜,或许已不再是历史上的“藜藿之羹”,因为它们早已无人来识。在养生者看来,灰灰菜俨然是一道绿色无添加无污染的蔬菜,真正让“套路十足”的城里人,内心真正“高攀不起”。
平凡和素朴,总该是人的本质。总会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发现身边的平凡老者,衣食住行中似有“上古遗风”。幼时,打隔壁居住的兰爹爹就是孤身居住在老土砖房里,买菜做饭和日常起居,皆为老人自理。早春时节,老人家拄拐弯腰,从禾场的杂草丛中,动作轻缓地择出一根根灰色野菜,依次放入竹筐中,看见我们看热闹,还不忘露出会心一笑。
将老茎择断,梗带少许叶或枝,洗净后用猪油爆炒,辅以少量蒜米同煮,食之,有微苦且涩之感,但却有来自大自然的清香之味。也有不嫌麻烦的食客,将灰灰菜撩水数秒后捞出,冷水冲凉沥干水分,加入少许盐、剁椒或蒜蓉酱,淋陈醋、生抽、麻油拌匀,就成一道开胃生津的时令凉菜。好吃者,可将灰灰菜切成细丁或碎末,加入面粉和鸡蛋液搅拌,其中添加少许盐或糖,用手搓成大小均匀的粑粑,用平底锅小火慢煎,待外层起壳、内里绵软时盛出,是小孩的上好零食。
亦有养生之人说,灰灰菜主要的营养价值是富含胡萝卜素、维生素,能预防贫血,促进儿童生长发育;对中老年缺钙者也有一定保健功能,并能够防止消化道寄生虫、消除口臭。如此一来,到了早春时节,禾场里杂七竖八的野菜,岂不是都会被城里人扯得精光?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倘若有远方的客人来,我想,一定要在大树下支起木桌,于草野中食野菜,赏乐饮酒,岂不妙哉?
实习编辑/席自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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