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邱长林

揉碎桃花红满地，

玉山倾倒再难扶。

——曹雪芹

朋友，你认识祁平吗？如果你不认识，就请打开作家赵竹青先生的小说《带你去拉萨》吧（见《舞红》1--21页《湖南人民出版社》2006年11月版）。

小说娓娓地讲述了20世纪80，90年代一个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大家一定记得，那时是中国社会的转型期。改革开放给东方这片广袤的国土吹来了“挑战与机遇同在”的强劲东风。一大批巍峩而高耸的国营企业，有的转为股份制了，有的则被中外商人收购而化为民营的了。千千万万的工人有的遭遇了下岗的苦恼，还有则经受了再就业的尴尬......

但是无比优越的社会主义制度是强大的定海神针。“天上的鸟照样飞，水里的鱼照样游，女人照样生孩子。”少男少女依然钟情着美美的鸳鸯蝴蝶梦，依然卿卿我我地谈情说爱。这不，你看故事的主人公祁平就在一家公园进行“倒立”晨练时，遇上了楚楚动人的姑娘美枝。一段甜蜜的爱情，一桩美满的姻缘开启了。

一

祁平呵祁平，你是祈求和平宁静，祈求幸福美满生活的市井小民的代表。你善良、热情、有担当、有责任心，更有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对爱情，对妻子怀着一颗拳拳之心。“祁平疼老婆是出了名的。”“两口子当初都还在单位上班的时候，一家三口的饭菜，几间房子的卫生都是祁平一手包办。”“为老婆做家务是心甘情愿乐在其中的”。祁平对别人说，“他有一个乖儿子，还有一个乖女儿，这个女儿就是老婆美枝。”

新婚之夜，美枝掏出心窝窝里的话：“我长这么大都没有出过远门，天安门广场多大，黄山是个么子样子，海南岛隔我们多远，都搞不清楚。还有上海、南京、昆明，书上说都是好地方，我连一个都没有去过，以后你得带我去看看。”

于是“带你去拉萨”的美梦便顺理成章地跳了出来，为什么是拉萨？因他的父亲年轻时在那里当过兵，奉献过青春热血，他想赓续这种红色血脉啊！

记得保罗·柯艾略在《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中有句名言：“当你真心渴望某样东西时，整个宇宙都会联起手来帮助你。”于是夫妇脑海里会时时展示美丽的“布达拉宫”，“那里的天空好蓝，还有望不到边的草原和沙漠”。

当然祁平、美枝都知道，一个普通工人的三口之家，不是想去哪儿就能去的。出门钱啊！穷家富路呵！否则，“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王勃。滕王阁序》）为此，一个浩大的，充满期待的节约工程以祁平当家而开始实施......”

“......为省钱，他把烟抽到最低一个档次，酒则彻底戒了。此外还学会了与小贩讨价还价，计划买四两肉只买三两，活蹦乱跳二两重一只的鲫鱼捉了三条，又放回去一条，贵得吓人的时鲜蔬果基本不进菜篮。

“......存了三年钱，存到6000多块了，一打听走最节约的线路，坐一截火车再转乘飞机，8000块钱可以让他们一家三口在拉萨住上一个星期。为此祁平还买了一本《今日拉萨》的书......”

“拉萨就像一张泡在显影液里的底片，越来越清晰明亮，清晰得可以用手去触摸它。一家三口都快活起来，抑制不住的快乐。”

读到这里，谁不从心灵深处默默地祝福祁平一家，谁不为祁平能去拉萨而激荡着幸福感的暖流？甚至比自己亲去还惬意呵！

但是，这个“去拉萨”是作家牢牢把控的一个“小说眼”。通过这个“眼”写尽了祁平一家的遭遇、命运。写尽了底层小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写尽了当下人们的艰难苦楚，急难愁盼。

二

生活从来是斗争，认真体验亦分明。庸夫总欲平平度，实境偏多曲曲程（董必武诗）。此间，祁平一家遇到了三件事。一是美枝戴了8年的金项链遭抢。要知道这是见证祁平与美枝爱情的信物啊！二是祁平美枝夫妇双双被下岗，铁饭碗砸了。三是祁平见义勇为却祸从天降，被罪犯枪击，倒在血泊中......

项链被抢，说明社会并不太平，“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丢了铁饭碗是经济改革带给老百姓的阵痛。而勇斗歹徒的见义勇为却出师未捷身先祸，则更是让人们心里滴血啊！这是小说的高潮。作者一步步将主人公祁平推到了见义勇为英雄，推到了那种顶天立地，一览众山小的高度。当祁平的摩托飞驰，像箭一样射向罪犯的那一刹那，多少读者为之热血奔涌，多少人为之热泪盈眶！那是一曲现代版的“武松打虎”为民除害的时代最强音啊！

“一中年妇女提着鼓鼓的皮包从银行分理处出来，走到快与那青年并肩时，青年突然将电话挂了，背上好似长了眼睛，一转身就将妇女的包夺去，迅速往未熄火的摩托跑。被抢的妇女马上清醒过来，大喊抢包了，朝青年追去。

“这一幕就像放电影，祁平看得清清楚楚，那人跨上摩托时，祁平也上了摩托，正要启动，车上多了一个人，祁平一回头，是个民警。民警说，快追莫让他们跑了，祁平一轰油门，南方125摩托似一支箭射出。

“祁平从来没有将车开得这么快过，风将头盔逼得歪向一边。两名歹徒的车比他起步早，但他很快就将两车的距离拉短。歹徒拐向一条小巷，祁平跟进去。这时民警在后面喊话了，他说他是民警，勒令前面的人停车。歹徒不理会，拐上往郊区的马路。祁平跟上去，两车距离更近，他都看得见坐在后面歹徒脖子上的黑痣了。突然‘砰’的一声，他车子一歪，反光镜碎成一片玻璃雨。祁平想，狗日的，你有枪哩，有枪抢什么包，抢银行么！你们抢银行，我也不敢追呵！

“祁平刚想到要刹车时，后面歹徒手上的枪又响了。子弹犹如一把沉重的铁锤砸到他身上。他感到脚下的马路似乎是掀了起来，铺天盖地般劈到他脸上，之后，他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我们知道，作者取材于现实生活。祁平的原型是当年湘潭市与歹徒搏斗牺牲的民警刘立忠同志，战友陈正江，协警王玮。

真应感谢作者，社会没有来得及为刘立忠烈士建造一座纪念碑，但赵竹青先生却通过小说对祁平这个英雄人物的塑造，为湘潭这片热土，树起了一尊不倒的形象。

英雄倒在血泊中！有如《红楼梦》中的尤三姐“揉碎桃花红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扶”啊！所不同的是尤三姐为捍卫自己的神圣的爱情而献身。祁平则是“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为了社会的安宁，为了老百姓的切身利益而高位截瘫，再也站立不起来了，而且数额巨大的医药费还报销没有着落。

三

马克思说过：“艺术对象创造出懂得艺术和能够欣赏美的大众——任何其他产品也是这样。因此，生产不仅为主体生产对象，而且也为对象生产主体。”（《<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这里，马克思用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揭示了作家与读者的关系。作家是为读者欣赏而创造文学艺术作品的，在他创造作品的同时，他也创造了理解这部作品的众多读者。

我想，如果读者要问：为什么不能让祁平圆这个“去拉萨”的梦？为什么要浓墨重彩赋予祁平悲剧氛围呢？何以作答？

有道是，“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史记·管晏列传》），还有人说：“猪多肥多，肥多粮多。粮多社会犯罪率自然就会减少。”我们当前面临的社会矛盾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求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

基于此，就有歹徒饥寒起盗心铤而走险。这是祁平悲剧的根源。

同时我们必须深化改革，去建立一种更美好而公正的制度与秩序，不至于让祁平这种社会底层的好人老实人吃亏。现在人们常说社会上道德危机，道德滑坡。为什么呢？就在于我们的某些制度还存在缺陷。我们决不能用老实人的大公无私，奋不顾身，自我牺牲的道德模范去填补制度的陷阱。如果那样做就太残忍了！我们必须用美好的制度来保障人们的美好道德。让人们懂得，做好人，做有道德的人，见义勇为的人一定会有好报，会有好的效益。这样才会形成人人见贤思齐，道不拾遗，夜不闭户。才会让整个社会朝气蓬勃，蒸蒸日上。否则，英雄如祁平，流血又流泪，鬼才会去见义勇为！

走笔至此，我想起了《三国演义》45回中周瑜在群英会吟诵的一首骚体诗《男儿志》：

“大丈夫出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吟什么呢？

愿湘潭文学之树常青，老作家活力四射，新人新作层出不穷！愿作家讲好中国故事，弘扬正能量。为工农大众，为脚下这片热土，为文学的神圣而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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