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佑爱 2024-09-13 16:57:24
文/胡佑爱
点进百度,搜阅“余三定”,顿时一段简介闪亮眼前:余三定是湖南理工学院中国语言文学学院二级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曾任湖南理工学院校长、岳阳市文联主席、湖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现为湖南省社科基地“中国当代学术史研究基地”首席专家,他还是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全国教育系统劳动模范”。
最近,我作为他主编的《情满潇湘》丛书中的《梦想》散文集一书的作者,要求参观他的南湖藏书楼并向他赠送自己出版的几本文集和金融著作,顺便采访了他。方知他响当当的头衔和殊荣的背后,蕴藏着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
从牛背上走来的教授
余三定的少年,在极端苦难的环境中度过,励志成长从小奋起。他老家一位村干部说:我们月田村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他小时候放牛读书的故事,他是“在牛背上成长起来的一位大教授”。
1956年,余三定出生在岳阳县月田镇。本是城镇家庭,商品粮户口,不幸的是在他3岁那年,在县粮食局工作的父亲被错误地处分,被开除党籍、干籍,服刑两年,一直到1981年岳阳县法院才宣布他父亲无罪,解决家庭成员受牵连的问题。当时受此悲惨折腾,他和父母及姐姐、大弟五口之家,只能回到穷乡僻壤的老家月田村,成为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余三定也随之成为苦命的孩子、天生的放牛娃。
他读小学六年期间,一直为生产队起早贪黑地放牛。从小学三年级起,经常带着书去放牛,边放牛边学习,既学课本,也阅读连环画、小说之类的书籍。有一次他骑着水牛过田沟,不小心摔落在水田里,弄脏了衣服和书本。他放好牛后,赤着身子在树下背起课文、做起题目来,等着太阳把摊在草坡上的书和挂在树枝上的衣服晒干。
“文革”时期社会学风不正,许多学生逃学厌读,他却如饥似渴地学习,超前地学习,读了许多课外书籍,掌握了一些课堂上没有学过的知识。
他回忆说,父亲是教他文学启蒙的第一位老师。父亲小时候读过几年私塾,参加工作后经过几次文化培训,有点文化底子。在家人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父亲倡导了家庭夜读的学风。“夜读盼天明,苦宅捧书乐”,是当年他家的真实写照。读小学时,父亲还送给他《历史唯物主义》和《论马恩列斯》两本书,当时看不懂,读高中时才认真地学习,从此激发了他对哲学和理论的浓厚兴趣。
我问余教授,小时候的这些事情,与后来的人生经历有关系吗?他说:关系挺大呢。小学毕业那年,老师问我将来的打算是什么?我回答说,想读大学。高中毕业前老师组织全班同学谈理想,我表决心,立志将来当一名理论工作者。
1973年1月高中毕业,他才16岁半,由于各科成绩优异,被推荐当上了本大队的民办教师。他刚开始教小学四年级,随后他把这个班从小学四年级一直教到了初中二年级毕业(那时小学是五年制、初中是两年制),他当时主要是教数学和体育课,物理、化学课也短时间教过,成了很受欢迎的老师。
1977年恢复高考的第一年,他考入岳阳师专中文专业(1978年上半年入学),步入文学的快车道。他学习特别认真,每天晚自习结束后,他就到学校传达室继续学习(因为下晚自习后只有传达室还有灯光)。第二学期文艺理论课上,老师布置了一系列思考题,尽管老师没有要求做出来,但余三定一题不漏地认真做完,主动将作业交给老师批改。教文艺理论课的李凌烟老师(后任岳阳师专校长、岳阳市副市长)在课堂上表扬了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奋力追梦梦成真。1980年10月他从岳阳师专中文系毕业,由于成绩优异,表现突出,学校将他留在中文系,任教文艺理论课。他1987年被评为讲师,1992年被评为副教授,1998年晋升为教授,2012年被湖南省确认为二级教授。
劳模花绽妍三尺讲台
1995年9月,才39岁的余三定,被国家教委、国家人事部授予“全国教育系统劳动模范”,并被授予“人民教师奖章”。1996年2月,40岁未满的他,作为发展我国教育事业作出了突出贡献的专家,获得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
这位年轻人,能获此殊荣,有何本领?有何业绩?如果在当时,我也会像这样试问。但现在不仅不这样试问,我还可以用“有伯乐,就有千里马”和“给多大的舞台,就唱多大的戏”这两句大实话,简要解说他过硬的本领和显著业绩。
1987年2月,岳阳师专中文系老主任职务变动,系里老师推荐三十岁刚过半年的余三定接任,校党委研究后也做出了任命他的决定。余三定当时还是助教身份,连讲师职称都还没评(他是在当了半年系主任后才被评为讲师)。由一个30岁刚出头的助教当系主任,恐怕在全国高校还没有先例。
他不负众望,带领中文系教师团队,积极投身科研,认真研究教学方案,丰富教学内容,创新教学方法,使中文系的发展一直走在全校的前列。他负责的中文系,从1996年起创设了“教育文艺”课程,这一课程获得省级教学成果奖。从1998年起又创设了“当代学术史研究”课程,这一课程被评为省级精品课程。他主编的《文学概论》教材被评为省级优秀教材,至今有些高校还在使用。《湖南日报》曾经发表专题报道《岳阳师专的“中文系现象”》给予总结和表扬。
我看到了他二十多本高等级的荣誉证书,有“湖南省教学成果奖”“首届湖南省普通高等学校教学名师”“湖南省普通高校首批学科带头人”“湖南省干部教育优秀教师”、湖南省教学成果一等奖及全国教学成果二等奖(各共两项)、“湖南省优秀中青年专家”、湖南省社科成果奖(5项)以及多项全国和省级的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包括重大项目和重点项目)的《结项证书》等等。
从这些教学和科研成果及获得其他荣誉形成的时间上看,他在当了全国教育系统劳动模范和获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之后,其教学成绩和学术成果更加显著。他说:这些荣誉,是上级组织对我教学和做学术研究成绩的肯定,是一种鼓励和鞭策。
余三定教授热爱教书育人的工作,一直全身心投入教学和学问研究,没有离开三尺讲台。当小学、中学民办老师的5年不算,大学的教龄44年。在岳阳师专任中文系主任10年,任副校长、副院长、副书记17年,任湖南理工学院校长3年半,在这整个期间,他一直在中文系任教文艺学方面的课程,他从2004年开始兼任湖南师范大学文艺学硕士研究生导师,后来又担任了本校的硕士研究生导师,他在本校指导的最后一个硕士研究生于今年6月份毕业。
他感慨地说:时代造新人,后浪推前浪,我带出的研究生,有好几位在高校任教,成了名师。我这一生,可以自慰的是,始终在家乡和母校这块肥沃的土地上努力工作,能为自己喜欢的教育和文艺事业的发展奉献自己微薄的力量,心满意足了。
笔杆子摇动文艺天地
今年68岁的余三定教授,返老还童似地坐在电脑前,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屏幕,一双手熟练地操作键盘、鼠标,聚精会神地写作。以前,他的写作不是这个样子的,是手握钢笔,在方格材料纸上一笔一划地爬格子。“笔杆子”的美称,就是在他年轻时,从大学里和文艺圈传出来的。
称得上“笔杆子”的人,一定是写文章的高手。但“笔杆子”也是分层级的,余教授在高校做学术研究,是文艺理论界的笔杆子,是在文学领域有卓越成就和深远影响的人物,笔杆子自然摇动的是文艺天地。
他的主要研究领域为文艺学、当代学术史。先后出版(含主编)《文坛岳家军论》《学术的自觉与学者的自立:当代学者研究》《新时期学术发展的回瞻》《当代中国学术史论》《中国当代艺术批评史》等著作二十余部;在《北京大学学报》《复旦学报》《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期刊、报纸上发表学术论文、文学评论400多篇,其中被《新华文摘》转载10篇。
他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至今,一直做当代学术史研究。早年他就在其主编的《云梦学刊》开设了“当代学术史研究”栏目,并自己担任责任编辑。中国政法大学教授杨玉圣评价他的学术格局与众不同:率先开展“中国当代学术史”研究,率先开设“当代学术史研究”课程,率先主办“当代学术史研究论坛”,率先出版《当代中国学术史论》等多部相关著作。
余教授把我也当成了文友,近日在他的工作室,签名送我三部著作,其中有《文艺的沉思》。该书目录分“文艺沉思”“作品思考”“创作火花”三个大部分、共164篇评论性文章。评论涉及了几乎所有文学艺术作品的种类。曾经在岳阳师专中文系教过余三定的老师李元洛,后来成为了中国文学界备受尊敬的著名诗歌评论家、诗歌美学家、诗人、散文家,他对余三定的《文艺的沉思》一书评价说:“鲜明的理论色彩和时代色彩,构成了余三定文学评论的特色。”
余三定教授的文学评论、文学研究,既上探究华夏历史文化奥妙之“天”,也下研习本地乡土人情作品之“地”。他一直紧盯岳阳家乡文艺界朋友们的创作动向和丰硕成果。他以1994年出版第一本文艺评论集《文坛岳家军论》(获得湖南省第三届社科成果省级优秀奖)为起点,一直至今深度关注岳阳的文艺创作。他对岳阳文坛上产生了全国重大影响的吴傲君的戏剧《喜脉案》《蔡坤山耕田》、陈亚先的戏剧《曹操与杨修》《唐太宗与魏征》、曹宪成的戏剧《桃花烟雨》《今上岳阳楼》、彭见明的小说《那山 那人 那狗》《玩古》、张步真的小说《满足》《子明先生和他的高足》、彭东明的小说《故乡》《坪上村传》、翁新华的小说《再生屋》、舒文治的小说集《永生策划师》等等,都进行了专文评论。这仿佛是从文坛岳家军优秀作品中,抓了一把宝珠,撒向文艺的银河,闪耀在世人的视线里。
我说,余三定教授你是以评论著书的方式,正式把“文坛岳家军”之名推介给全国读者的第一人,现在“文坛岳家军”的文化艺术品牌效应越来越大,值得高兴。他谦虚地笑了。
南湖藏书楼香漾情怀
一些人想拥有一间单独的书房都是比较难的,更何况想拥有一栋私家藏书楼,那简直就有点像白日做梦了。余三定教授和夫人朱平珍教授用几十年的努力,硬是在美丽的南湖畔,把这个美丽的梦变成了现实,令文化界远近的新老学友、书友赞叹不已。
南湖藏书楼,位于岳阳市南湖新区畔湖湾社区,距洞庭湖伸入岳阳城内的南湖直线距离四五百米,藏书楼因此而得名。藏书楼共四层,坐北朝南,占地面积240平方米,总建筑面积960平方米,可藏书十多万册。现有藏书七万多册,以收藏文、史、哲方面的学术著作为主。
我第一次走进南湖藏书楼,在余教授的介绍下,重点参观了楼中的两个特色藏书室:一为“燕园翰墨”,即北大版典藏室,专藏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书籍;另一为“墨缘书香”,即题签本珍藏室,收藏文友著作者赠送的题签本。两个特色藏书室的门匾均由北京大学哲学系著名学者、书法家杨辛教授题书。见到一排排书架上摆放整齐的典籍珍藏品,仿佛走进了知识的海洋,一阵阵文风墨香,吹欢了我惊羡的心情。
抬眼悬匾额,回望闻墨香;轻步移间难,感想满楼荡。欣赏来自海峡两岸的文友书友赠送给余教授和南湖藏书楼的书法、诗联、印章、图片、散文,我大饱眼福。南湖藏书楼得到了学术界、文艺界众多人士的热情关注和真挚支持,在一定意义上讲,已成为余教授和他许多文友书友共同的精神家园。
南湖亮书楼,明珠不暗投,余教授充分发挥藏书楼的作用。中共湖南省委宣传部、省教育厅、省新闻出版广电局等六部门联合授牌“湖南省社会科学普及基地”,湖南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授牌“文艺惠民服务基地”。18年来,南湖藏书楼共接纳教育界、文化界及出版界的各种报告会、研讨会、座谈会50多次,已成为洞庭湖畔群贤毕至的文化讲坛。湖南理工学院“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时组织新招中文等专业的学生参观南湖藏书楼,品赏中华文化经典,感受读书的快乐,激励立志追梦。
北京大学教授龙协涛先生在《南湖藏书楼记》一文中写道:“是君(指余三定)嗜书、读书、购书、淘书、著书、教书、评书,以书为友,以书为乐,以书为生,真书癖书痴也。平生不藏富、不藏娇,情所独钟唯藏书。日就月将,积册成箱;几案罗列,床头摊放……”
说到他嗜书、书癖书痴,那是有故事的,正是余三定教授后来形成“藏书梦”的重要原因。余教授说:还在读高中时,有位同学把借阅他的《历史唯物主义》和《论马恩列斯》两本书弄丢了(这两本书是父亲在他读小学时给他的),他把此事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后,首都师范大学一位叫张驰的博士生看到这篇文章后被感动,居然在北京旧书摊上买到这两本书寄给了他。余教授还回忆说:有一位从读高中到读师专的同班同学叫许青,高中刚毕业的余教授第一次到许青家里玩,发现他的父亲许诺是抗日战争时期到过延安的老革命,在新华社和中央党校工作过的著名理论工作者,被“文革”造反派赶回老家月田,家里藏书很多。由于喜欢他家的藏书,余教授后来与许青的父亲也成了忘年之交,多次到他家借书阅读,多次写信给他父亲讨论理论问题,从此萌发了藏书的念头。
一楼好书,一楼墨缘,一楼故事,一楼梦憬。藏书楼改变了余教授和夫人晚年的生活节奏。余教授有1.82米的身高,从少到老都爱好打篮球等运动。后来有了藏书楼,当起了楼管员,研究、鉴别、管理藏书,“动”的时间少了,静于与书为伴,连所用的书架都是自己设计的。他说藏书要做到能防火、防盗、防潮、防虫、防紫外线、防灰尘,这“六防”中防灰尘最难。
关于未来的话题,余教授回答我说:“再努力七八年,藏书量增至十万以上,这一目标是可能实现的。”
我想啊,余教授的南湖藏书楼传承中华优秀文化,不知将来会点燃天下多少读书人的梦想。
摘自《岳阳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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