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曦台与理学大师朱熹、张栻

陈先枢 梁小进     2024-09-23 11:11:11

编著/陈先枢   梁小进

赫曦台位于岳麓书院大门前坪。原址在岳麓山 之下。南宋乾道三年( 1167年),朱熹自闽来访张栻,讲学岳麓 城南书院达两月之久,与张栻同居一室,同渡一舟 常晨起登岳麓山观日出,每见旭日腾空、霞光万道、万物沐浴在朝阳之中 一派生机,诗兴大发,命名岳麓山顶曰 赫曦 。张栻筑台,朱熹题额,作跋以碑记之。

明正德二年( 1507年),阳明心学一代宗师王守仁应邀来书院讲学,登上赫曦台,亦留下佳作:

隔江岳麓悬情久,

雷雨潇湘日夜来。

安得轻风扫微霭,

振衣直上赫曦台。

后台废。明嘉靖七年( 1528年)长沙府知府孙存复建 赫曦台 于原址,又废。清乾隆五十五年( 1790 年),山长罗典在书院大门前坪建一台取名前台。道光元年( 1821 年),山长欧阳厚均发现赫曦台原碑刻,为保留朱张故迹,改前台为赫曦台。同治七年( 1868 年),巡抚刘 重修,台中置石柱二对,坪铺麻石,增建围墙。

赫曦台为湖南地方戏台形制,供师生游息、表演、观戏或为山长祝寿之用。平面呈 字型,前后开敞。前部单檐歇山与后部三间单层弓形硬山结合,青瓦顶,空花琉璃脊,弓形封火山墙,挑檐卷棚。台前后左右两壁檐上有《拾玉镯》《秋胡戏妻》《老子出关》 《张良进履》《加官进禄》等戏曲故事堆塑,造型别致、形态自如。台的顶部画有八卦图、蝙蝠、寿字图。

赫曦台  陈先枢摄

后台左右两壁上有 寿 二字,丈余高,寿字两笔而成,如龙蛇盘绕,遒劲有力,福字一笔而就。关于此两字有一段传说。据历史记载,岳麓书院有此规矩,考中科举的人,地方官吏都要为他们举行庆祝大会。会上除邀请中举人外,还请当地达官贵人 名门望族参加。会中必唱《诗经 · 小雅 · 鹿鸣》: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一曲,这样的宴会称之为 鹿鸣宴 。如果中举的人 六十 年之后,再次赴宴,与新科举人同乐,则称为 重赴鹿鸣宴 。在书院的历史上得此殊荣,而且是以山长身份重赴鹿鸣宴者,罗典是第一人(后另有万年茂、徐 等人)。

嘉庆十二年( 1807年)罗典重赴鹿鸣宴的这一天,书院特别热闹,地方长官、名门望族、达官贵人及门下高徒都来道贺,吟诗歌赋,畅古言今,各显才华。正当兴头,一位鹤发童颜、脚蹬草履、身着道袍的老者来到门首,径往院内走去,要见罗典。守门人 不住。众人见来者是个无名老道,不予引见,并多有轻薄戏谑之词。老道并不多言,顺手拿起扫把(一说脱下草鞋),蘸着地下黄泥水,在赫曦台南墙上唰唰两笔写下个丈余高的 寿 字,拂袖而去。门人见状,急告之罗典。罗典速出,见字如龙蛇盘绕,遒劲有力,心知非常人能写,即派人四处访寻,终未找到。罗典无法,遂在北墙亲书福字,一笔而成,虽比不上 寿 字笔力,但也不乏其功力。后人称 寿 字为仙迹。湖南方言 同音, 寿 如金龙盘绕,暗示书院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台中四柱,挂有两 对联,一 为北大教授商鸿逵( 1907 —— 1983 )所撰,联 云:

三湘隽士讲研地;

四海学人向往中。

二为 清代湖南巡抚左辅( 1751 —— 1833 )所撰,联云

合安利勉而为学;

通天地人之谓才。

安利勉 语出 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 意为:有的人是安然自得地去实践,有的人是看了有利才去实践,还有的人是勉强自己去实践,不管初衷如何,等到成功,都是一样的。上联意为:如能融会贯通安、利、勉这三种情况,潜心治学,一定能取得成功。下联意为:作为生徒必须精通天、地、人的道理,知广识博,才能成就人才。

物以人为重,赫曦台以朱熹、张栻而 更加 有名。

朱熹( 1130—1200),字元晦,一字仲庵,别称紫阳。宋徽州婺源(今属江西)人,生于建州龙溪。 18 岁登进士,授泉州同安主簿,官至宝文阁待制。朱熹一生两次来潭州,对建设和发展书院及州学、活跃湖湘学风、确立会讲制度以及授业生徒等方面作出了重大贡献。至今岳麓书院的讲堂之中还竖立着朱熹手书的 忠孝廉节 的碑刻,永 后人瞻仰。

朱熹画像

闽学与湖湘学同出自 二程 ,基本倾向相同,但在 知行 等问题上却存在分歧。湖湘学重实践和经世致用,而朱熹则批评湖湘学者 只说践履不务实理,亦非小病 。然而,分歧并没有阻碍朱熹与张栻的友谊,他们常有书信往来,共同探讨理学中的一些基本问题。朱熹知 得衡山胡氏学,则往从而问 ,决定要亲晤张栻。乾道三年八月( 1167 9 月),朱熹从福建崇安专程来潭州造访张栻,受到了张栻热情接待。朱熹在潭州逗留了两个月,理学界著名的 朱张会讲 由此而展开。朱、张对理学中的一系列问题,诸如 中和 太极 等分别在岳麓书院和张栻的城南寓所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岳麓与城南仅一河之隔,朱张二人经常同舟往返于湘江之中, 朱张渡 由此而得名。

河西 朱张渡 渡口,朱熹命名为“道岸”  陈先枢摄

据范伯崇讲, 二先生论《中庸》,三日夜不能合 ,可见他们讨论得十分热烈,而且在一些问题上有不同意见。朱熹首开长沙书院会讲之风,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书院会讲制度的确立,是书院区别于官学的重要标志。 会讲 就是允许不同学派自由讲学,体现了书院内 百家争鸣 的特色。会讲让不同学派相互讨论,辨析异同,推动了书院的学术研究,促进了研究和教学的结合。朱张会讲开辟了理学中闽学和湖湘学的交流和融合,也对后来岳麓书院的学术发展和教学活动起了推动作用,带动了其他学派人物,如稍后的事功学派陈傅良、明代阳明学派王守仁等,也来岳麓书院讲学,传播各自的学术思想。以岳麓书院为基地的湖湘学派能融合众学派之长,是与不同学派来岳麓自由讲学分不开的。

朱熹这次来潭,还大开讲坛,教授诸生,从者有如蜂拥。据清康熙《岳麓志》卷 记载,朱熹到长沙访南轩,讲学岳麓,其内容是孟子学说,目的是 以致克己求仁之功 。朱熹在潭州的教学活动时间虽短,但激发了湖湘学的迅速传播,并使湖南教育中心由衡山转移到了长沙。

绍熙五年( 1194 年初,已 63岁高龄的朱熹由丞相留正推荐出任荆湖南路安抚使兼知潭州,再次来到阔别 二十七 年的潭州。旧地重游,今非昔比,他讲过学的岳麓书院已是 师道陵夷,讲论废息,士气不振,议者惜之 。因此朱熹任上,除 修武备,戢奸吏,抑豪民 外,把兴学作为从政的头等大事。他在《潭州到任谢表》中写道: 学兼岳麓,壤带洞庭,假之师帅之职,责以治教之功 ,明确表示要以治教为重。他在复兴州学之后,把主要精力投入对岳麓书院的整顿和振兴之上。这一时期朱熹在潭州的教育活动主要有 3 个方面:

第一是整顿岳麓之教。朱熹一上任就提出《潭州委教授措置岳麓书院牒》,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整顿士风和建设书院。

朱熹《措置岳麓书院牒》碑刻拓片

其一是聘请自己的弟子黎贵臣充任书院读书职事,又聘张栻门生郑一之为学录,掌管学规和辅助教授。其二是增加额外学生 10名。他认为岳麓书院 本为有志之士不远千里求师取友,至于邦者,无所栖泊,以为优游肄业之地 。因而别置额外学额,可以不由课试而进,其廪给与郡庠相等。其三是更建书院,对 岁久 的岳麓书院进行了大规模修复, 更建于爽之地,规制一新 ,扩建宣圣殿 5 间,殿前引水为池,列屋百间,可容学生千余人。其四是新修与岳麓书院关系紧密的湘西书院。湘西书院与岳麓书院同毁于绍兴兵火,经南宋刘珙重建,又已年久破旧。朱熹托枢密使王谦仲转恳漕台新修。他在给王谦仲的信中说,此事 皆关名教,计所乐闻 。湘西书院在朱熹的关心下,不久便面目一新。其五是解决书院在经费等方面的困难。朱熹为岳麓书院置学田 50 顷,乞赐九经御书,甚至对书院斋舍、几案、床榻之类的具体事项,都事无巨细地一一过问。经过朱熹的有效治理和严厉督促,岳麓书院很快得以复兴。

第二是亲自执教,亲自督课。朱熹知潭州时,年事已高,而 治郡事甚劳,夜则与诸生讲论,随问而答,略无倦色。多训以切己务实,毋厌卑近而慕高远。恳恻至到,闻者感动 。又据 记载: 甲寅( 1194 年)八月三日,盖卿以书见先生于长沙郡斋,请随诸生遇晚听讲,是晚请教者七十余人 。朱熹不仅经常在寓所向来访的学生授课,而且还亲自到岳麓书院督课,检查学生的学习情况。有一次,他到书院后,采取抽签的方式让学生讲《大学》的语意,抽查了两个学生都讲不清楚。他便谕诸生曰: 前人建书院,本以待四方士友,相与讲学,非止为科举计 ,并指出书院如果不如州学,就没有必要在州学之外另建书院。朱熹严肃认真、周到恳恻的教育作风,对学生的思想、学术都影响至深,因而来学者日众,恢复到了他当年会讲时 座不能容 的地步。

第三是颁行《朱子书院教条》。朱熹兴学岳麓,对书院影响最大的是颁行《朱子书院教条》。这使岳麓书院第一次有了用以规范约束生徒的正式学规。这个学规即是他在任知南康军兴复白鹿洞书院时制定的《白鹿洞书院揭示》的翻版,只是改名《朱子书院教条》而已。它是中国教育史上第一个有名的学规,全文如下:

父子有亲,君 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右五教之目。

尧舜使契为司徒,敬敷五教,即此是也。学者,学此而已。而其所以为学之序,亦有五焉,具列于左: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右为学之序。

学、问、思、辨四者,所以穷理也。若夫笃行之事,则自修身以至于处事接物,亦名有要。具列于左:言忠信,行笃敬,惩忿窒欲,迁善改过。右修身之要。

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右处事之要。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右接物之要。

朱熹在学规中明确规定了书院的教育总方针是实施以 五教 为主要内容的纲常伦理教育,强调了书院教育必须为封建统治服务的政治前提。但在教学方法上,朱熹反对当时官学中 务记览,为辞章,钓声名,取利禄 的流弊,意欲在书院中树立一种新的学风。学规反复要求生徒 讲明义理 ,修养心性,力图体现其理学教育的根本特点。学规进而提出 修身 处事 接物 之要,作为生徒实际生活和道德教育的准绳。其中所包含的重人格教育、倡言行一致、克已为人、道德自律等道德修养的原则和方法,反映了程朱理学的传统学风。《朱子书院教条》把学、问、思、辨、行规定为 为学之序 ,实际上指示了书院教学的全部过程。书院教学活动中所体现出来的注重自学、独立思考、问难论辩、学思并重、知行统一等特色,都与这个 为学之序 密切相关。这其中,涵盖着许多符合教育科学规律的精华,仍值得今人深入研究。

朱熹两次在潭州讲学,培养了不少弟子。据《朱子门人》所列及门弟子中,著名的湘籍门人就有 10人,其他史书则有更多的记载。他们或仕进为官,或从事文教、学术活动,都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其中不少弟子操起其师的旧业,自筑 院授徒传业。如湘潭钟震在家乡筑主一书院,醴陵黎贵臣在金龟山下创昭文书院,宁远刘子澄办九嶷山书院,平江吴雄于县东凤栖乡建阳坪书院等等。仅从这一点就可知朱熹在潭州的教育活动,对于发展湖湘地方书院 普及教育 传播学术的影响是如何的深远了。

1133—1180),字敬夫,号南轩。宋汉州绵竹(今属四川)人。随父张浚来潭州,受学于胡宏,与朱熹齐名。乾道元年( 1165 年) 刘珙知潭州,重建岳麓书院,聘 立书院,开创湖湘学派。朱熹来长沙,与张唱酬月余方别。淳熙间召为吏部员外郎。后出知袁州,移知江陵府兼荆湖北路安抚使。继以右文殿修撰提兴武夷山冲佑观。临终上疏,劝孝宗亲君子远小人,为天下所传诵。著有《经世编年》、《南轩集》、《孟子说》等。死后葬宁乡官山。

张栻 画像

张栻是南宋中兴名相张浚的长子。张栻虽生于西蜀,实长于南楚, 8岁便随父离开故里,来到长沙。后定居长沙城南妙高峰处,张浚将其私家花园命名为 城南书院 。张浚曾在宋高宗、孝宗两朝供职,绍兴五年( 1135 年)任宰相,同年至潭州,与岳飞等共破杨么义军。后因力主抗金,遭到秦桧等排斥,长期被贬湖南永州等地。绍兴三十一年( 1161 年)春,朝廷 张浚在湖南路任便居住,张栻亦随父从永州贬所回到长沙。不久,他奉父之命,前往衡山文 书院拜胡宏为师,请教二程(程颢、程颐)之学。胡宏具有强烈的匡世扶艰精神。秦桧当政时,不愿与秦桧同流合污,在潭州经营碧泉、文定两书院达 二十 余年,潜心问学,一身傲骨,堪称 凛风大雪中昂然挺立的雪松

张栻从师胡宏不久即作《希颜录》。这是他的立志之作,文中以颜子自期,立志要作颜子那样的圣人。胡宏对学生之作详加批改,一方面称赞张栻 稽考之勤 ,另一方面指出 先贤之语,取舍大是难事 ,勉其 于未精当中求精当 。张栻经名师指点,学业大进,后来成为与朱熹、吕祖谦齐名的大理学家。他对宇宙的构成、宇宙间万事万物的发生变化,特别是人和自然的关系以及如何组织一个和谐而理想的社会,都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在南宋理学阵营中最具特色的湖湘学派,开创者是胡宏,确定湖湘学派地位并称之为 湖湘学最盛 的则是张栻。

南宋重建岳麓书院的湖南安抚使 潭州 知州 刘珙对张栻十分器重,曾多次举荐张栻,直到病危时还上奏推荐,认为 张栻学问醇正,可以拾遗补阙,愿亟召用之 ,因而委张栻以岳麓书院主教的重任。而学成后归潭 正在城南居家授徒的张栻也对刘珙重修岳麓书院极为称赞,并率士子前往观看,因 爱其山川之秀,栋宇之安,徘徊不忍去,以为会友讲习,诚莫此地宜也 ,故欣然接受了主教岳麓的任务。从此教育便成了张栻一生中最主要的活动。张栻一生中虽有近 年的官宦生涯,但他总是把教育作为他政事活动的重要内容之一。在办学过程中,他撰写了大量的文稿,对教育的目的、原则和方法以及学习态度等都提出了自己的一套完整主张,成为他学术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如同他的理学思想一样,张栻的教育思想也有自己的特色和地位。

岳麓书院专祀朱熹、张栻 的崇道祠   陈先枢摄

张栻的教育思想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在办学指导思想方面,主张以 成就人材,以传道济民 为方针。他在《岳麓书院记》中指出: 岂特使子群居佚谈,但决科利禄计乎?亦岂使子习为言语文辞之工而已乎?盖欲成就人材,以传道而济斯民也。 这既是张栻为岳麓书院制定的办学方针,又是他最根本的教育思想。自隋唐立科举取士制度以后,学校便成了科举的附庸,办学也就是为了科举取士。两宋官学的弊端正表现在士子们 争驰功利之末 ,以 异端空虚之说 为是,而以 事天保民之心 为非。张栻的上述主张便是针对这种弊端而提出来的。其一,他明确提出办学不是为了科举,不能 为决科利禄计 ;其二,提出 亦岂使子习为言语之辞之工 ,意即反对学校以缀辑文辞为教,而应重学生的操行培养;其三,提出办学的根本目的是 传道济民 ,学校要为社会培养经国济世的人才。

第二,在教学程序方面,主张由浅入深,由低到高。张栻在《邵州复旧学记》中精炼地对教学程序进行了概括。即:对学生首先灌输 小学 六艺 的教育,通过 洒扫应对 之类的日常锻炼,履行弟子职责, 习乎六艺之节 ,参与各种儒家祭祀和实践活动;再加以 弦歌诵读 ,使学生学习达到高级阶段;然后再研修深造,进入《大学》所指的格物致知阶段。这套教学程序实际上已大大超出了知识教育的范围,而把道德教育和道德修养也囊括进去了。重视学生的品德培养是张栻教育思想的一个重要特点。

第三,在教学内容方面,强调以儒家经典为教学的基本教材。张栻为岳麓书院亲自编写了教材《孟子说》,他在其序中说: 学者潜心孔孟,必求门而入,愚以为莫先于明义利之辨 。在中国封建社会,培养人才有赖于儒学,儒学的振兴则依赖于人才的培养,二者互为依托,缺一不可 张栻把官场腐败归咎于儒术不兴,所以他一方面批评 今日大患,不悦儒学 ,另一方面大倡孔孟之道,训导诸生 先于明义利之辨

岳麓书院讲坛,正面为张栻所撰、女书法家周昭怡所书《岳麓书院记》 陈先枢摄

第四,在教学具体方法上,主张循序渐进、学思并进和培养学生的独立思考能力。张栻认为学习必须循序渐进,即所谓 学者之于道,其为有渐,其进有序。 他又说《中庸》论诚之道,其目的有五:学、问、思、辨、行,而五者皆贵于弗措。 弗措 就是要循序渐进,要有坚持不懈的精神。在学与思的关系上,张栻主张 学思并进 ,而不能偏废任何一方。他说: 然徒学而不能思,则无所发明,罔然而已。思者,研究其理之所以然也;然思而不务学,则无可据之地,危殆不安也,二者不可两进也。学而思则德益崇,思而学则业益广。盖其所学,乃其思之所形,而其所思,即其学之所存也。用功若此,内外进矣。 这种 学思并进 的思想显然与陆九渊的 只思不学 是绝然相反的。张栻还特别重视培养学生的独立思考能力,虽极力推崇儒术,但不主张囫囵吞枣、盲目追从。他说: 所谓观书,虚心平气以徐观义理之在 如其可取,虽庸人之言有所不废;如其可疑,虽或传以圣贤之言,亦须更加审择。

第五,在知与行的关系方面,主张 知行并发 。张栻认为知和行二者的结合是教学必须贯彻的重要原则和方法。他在《论语解 · 序》中指出: 始则据其所知而行之,行之力则知愈进, 之深则行愈达,行有始终,必自始以及终。 ”“ 盖致知以达其行,而行精其知 ,知行属于同一个认识过程,二者相即不离,行必须以知为指导,而知有行而深化,知可促进行,行亦可促进知。张栻的这种知行观显然要比朱熹的 知先后行 论和王守仁的 知行合一 论高明得多,同时也成为明清之际王夫之进一步提出 行先知后 的唯物主义知行观的理论先导。张栻的知行观反映在教学上是主张学为了实用,他最反对 循名亡实之病 ,批评那种 汲汲求所谓知,而于躬行则忽焉 的学风。

黄宗羲曾评价张栻的思想是 见识高,践履又实。 正是这种思想,对后世学风产生了巨大影响。从明清到近代,长沙及整个湖南地区在湖湘学派教育背景下,产生了一代又一代叱咤风云的历史人物,这是一个令人惊叹而又深思的历史现象。

摘自《麓山名人谱》, 海南出版社出版, 岳麓山风景名胜区 主编

责编:罗嘉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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