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解语者

——记张家界市交通运输局农村公路科负责人肖国翔

文/谷林芳

55岁的肖国翔自8月16日参加为期三天的市交通运输局和市作家协会联合组织开展的张家界市“四好农村路”文学采风活动，有着32年公路情结的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回头看”。是的，自己一辈子倾注到张家界的交通运输事业中，因为路，他成为市劳模，市优秀共产党员。路成就了他，他也忘不了路。32年来，张家界的一条条路在他的脑海里风云际会，长的短的，远的近的，乡村的城市的，不同分类的路交织在脑海里，化为一扇扇窗口，一个个梦想，一颗颗民心，窗口里面是守土有责，梦想里是乡亲们焦盼的眼光，民心中折射着贴心为民的公仆魂……不知不觉，肖国翔变身张家界路的解语者。

养路

1992年8月10日，吉首大学数学系本科毕业的肖国翔被分配到永定区公路段机关政工股，主动要求到基层锻炼。肖国翔的理由很简单，他是改行到区公路段的，一切要从零开始。时任市公路处处长叶子宁有点惶恐，半是问自己半是问肖国翔：“你是第一个到区公路段上班的本科生，把你放下去，是不是埋没人才？”肖国翔望着叶子宁处长疑惑的眼光，较了真：“我的专业是数学教学，现在分到公路部门，我什么也不懂，我想从基层做起，只有从基层干起，才能脚踏实地，干好工作。”肖国翔的回答带有20世纪六十年代的时代痕迹，被喻为天之骄子的大学生，脑海里时时装着报效党和国家奉献自己一切的信仰和忠诚。这是20世纪六十年代启蒙的孩子历经“听毛主席话，跟共产党走”的信仰和忠诚教育所应有的回报，肖国翔也不例外。永定区公路段满足他的要求，把肖国翔安排到二家河养路工班。

第二天，肖国翔背着被子来到二家河养路工班，踏踏实实当起一个养路工人。二家河养路工班是油路工班，每天的工作就是清挖水沟、清扫路面、斩除杂草、挖补路面坑槽。肖国翔来到工班，工班举行热烈的欢迎仪式，工班班长田革新激动地说：“我们养路事业有希望，党和国家培养的大学生分到工班，说明我们养路事业需要人才。大家把养路的本领都教给肖国翔，让他快速成为一个合格优秀的公路人。”田革新的讲话一落音，全体工班的同事鼓掌欢迎。一阵阵掌声传递到肖国翔的心里，一颗养路、知路、爱路、管路的种子在他心里发芽。

二家河养路工班2个月的基层锻炼，给肖国翔的教育是刻骨铭心的。每个养路工人每天要清挖水沟120米，或者扫路面1公里，或者砍渣草200米，劳动十分艰辛。每天早上天刚亮就出发，晚上煞黑才回家。每个养路工人分工协作，有时遇到暴雨，造成泥石流阻塞水沟，巡路的养护工人迅速跳进水里，把阻塞的泥石疏通。养路工人告诉肖国翔，快速疏通泥石，可以防止洪水冲洗公路，毁坏公路。公路是国家财产，养路师傅吃着国家的饭，拿着国家的工资，看到国家公路被洪水毁坏，那是在犯罪。有时候暴雨造成道路塌方，造成交通中断，养路工人就要紧急动员，连夜赶工抢险救灾。道路早抢通一分钟，政府抢险救灾物资就能早通过一分钟，人民群众的损失就能减少一份。

养路师傅的话深深打动了肖国翔的心。肖国翔不知不觉融入到工班里。在工班，肖国翔还学会挖地、种菜、喂猪、做饭、洗衣。在工班，下雨巡路是最苦最难的活。夜雨如注，养路工人行走在公路上，时时注意路况，遇到山石滚下山来，养路工人第一时间要躲开山石的撞击，又要迅速将山石砸烂的路面修补好。养路师傅看到山石把公路砸出一个大坑，心痛地哭了，他把公路看成自己的孩子。养路师傅一边修一边说：“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养路师傅的道歉声触动了肖国翔，他从养路师傅的身上学到了爱路如子的情怀。肖国翔和养路师傅在回工班的路上，意外地发现路边水沟里有两条胡子鲢，养路师傅激动不已，把鱼抓了起来，带回工班，做了一顿香喷喷的鱼肉，全体工班的师傅美美吃了一顿。师傅们把一块块鱼肉夹进肖国翔的碗里，逼肖国翔吃下去，肖国翔从师傅们的疼爱里，感受到了生命的关切和疼爱，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滋味溢满心间。

工班班长田革新和工班师傅唱起了《养路工人之歌》，歌声嘹亮，歌词质朴动人，一下击中了肖国翔的心：“初升的太阳映红了养路工的衣裳/走在路上欢声笑语伴着车轮飞向远方/青春的热血铺洒一路壮歌/汗水在辛勤中流淌/歌声伴着轮声在路上奔放/西下的落日晒黑了养路工的脸膛/路在心上，日复一日护着脚下的道路/铺路石的精神源远流长/青春在时光中流逝/铺路石的精神代代发扬。”

学路

永定区公路段原计划安排肖国翔到二家河养路工班基层锻炼五个月，可肖国翔是永定区公路段分配的第一个本科生，而且在工班锻炼效果良好，组织上最终只让肖国翔锻炼两个月，便把他提前抽回政工股任干事，第二年担任副股长，第三年培养他入了党。

组织的培养和关怀，让肖国翔有了新的奋斗目标，他决定报考第二学历，学公路，做一个专业人。1994年，肖国翔免试入学长沙交通学院，进行为期三年的公路与城市道路专业函授学习，三年的专业学习，让肖国翔从外行变为内行。公路在肖国翔的脑海里，有了国道、省道、县道、乡道、村道的行政等级分类，有了高速公路、一级公路、二级公路、三级公路、四级公路的技术等级分类，有了路线、路基、路面、附属设施的概念，有了规划、建设、管理、养护、运营的认知。而修建公路的材料因设计不同，所用的材料也不同，仅常用的路面垫层材料就有水泥垫层和泥灰结碎石等等。

三年的函授学习，开阔了肖国翔的视野。肖国翔明白公路对经济发展的重要，对人民生活的影响，懂得了肩上的责任。

32年公路工作历程，肖国翔一直在学习路，路的建设、路的管护、路的营运，以及路的品格。在公路段政工股5年，他学到了路的队伍需要社会主义思想打造。办公室5年，他学习了路的管理需要全社会共同参与。2002年2月通过竞争上岗，肖国翔到市公路局沥青油厂当副科级的副厂长两年，学会了路的材料技术是日新月异的。肖国翔务实敬业的工作精神，吸引了上级部门的目光。2004年市委开展保持共产党先进性教育活动，抽调肖国翔到市委督导组，一干就是一年半。工作结束，市委组织部安排专人把肖国翔送回市交通局，要求给予重用。于是，肖国翔被安排到市交通局办公室工作，到2007年，又被安排到新成立的副处级单位市县乡公路管理处担任综合科科长，为其创造成才的环境。

在市县乡公路管理处，肖国翔经历了市县乡公路管理处更名为市农村公路管理局、市农村公路管理局撤销养护职能并入市公路局、建设职责并入市交通局的改革变迁，撤撤并并，肖国翔先后提拔为市农村公路管理局正科级纪检员、市交通局监察室主任、农村公路建设科科长，又先后担任慈利县苗市镇栗树村、零阳镇团溪村的驻村工作队工作长达8年，历任队员、队长兼驻村第一书记。局里给肖国翔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当好驻村工作队长，一个是兼任全市交通行业扶贫的负责人。有能力的人要学会十根指头弹钢琴，肖国翔做到了。

肖国翔沉进基层，通过调研，发现了张家界“四好农村路”建设工作在全省排名靠后，存在四大原因：区县建设资金缺口大，区县财政配套资金难、压力大，市级管不到人管不到钱管不到物、只负责监督、管理手段欠缺指挥不灵，整个全市农村公路建设队伍业务水平落后、质量意识不强。学路，让肖国翔知道肩上的重担；学路，让肖国翔领略高山仰止的高处不胜寒；学路，让肖国翔感受公路在经济社会发展、普通村庄平凡家庭的重要分量。

疼路

养路，让肖国翔学到了脚踏实地。学路，让肖国翔明白术业有专攻。一天又一天，肖国翔爱上了路。在众多人的眼里，路是静止无语的，没有生命，没有思想的。可在肖国翔的眼里，路是活泼有语言有生命有思想的。一条条公路穿山越岭，涉水过江，连接着一个个乡镇，一个个村庄，每一条公路把一个个乡镇一个个村庄连接起来，乡镇与乡镇有了往来，有了故事，有了记忆。村庄与村庄有了联姻，有了亲情，有了交流。路通了，人气旺了，财富发了，村镇活了，连接乡镇和村庄的公路也活了。活的公路是用一辆辆车、一群群游子的欢声笑语呈现的。活的公路是用一山山的瓜果五谷飘香表现的。肖国翔对公路的感知是丰富多彩的，于是有了无边无际的疼爱。

张家界修建农村路有四大问题和困难，把这四个问题和困难交给上级和领导解决，好像不符合肖国翔的为人处事风格。2017年，市交通局封了肖国翔农村公路建设科科长的官，让他把调研的四个问题和困难一一化解。

领导的信任目光如一座山一样压来，肖国翔掂了掂目光的分量，发现自己竟有点喜欢这种感觉。目光也是一种力量。一次次行走在乡村，看到父老乡亲对公路的焦盼，肖国翔悄悄改变对公路的看法，他觉得公路也是有生命的。一条条公路在肖国翔眼里是一个个孩子，它们降生前，遇到负责的施工队，它们生下来会健健康康。如果遇到不负责的施工队，它们便成了带病的孩子。钻芯取样看厚度，压力实验查强度，一次次抽检，抽得施工队战战兢兢，每抽到一条公路质量不合格，肖国翔如同看到父母亲不负责任导致生下的孩子不健康，内心悲愤难过，他毫不犹豫动用了“三个一律”。在建项目发现存在质量安全问题，一律停工整改；完工项目发现存在质量安全问题的，一律返工整改；涉及一、二个问题的施工队，一律降低信用评价等级和列入黑名单。“三个一律”体现了肖国翔对公路的疼爱。每次开展验收活动，抽到一条质量过硬的公路，肖国翔的内心洋溢着快乐，返回城市的路上，肖国翔脸上绽开了笑，一声声对路的肯定洒满路上。如今全市农村公路建设队伍质量意识越来越强，管理越来越严格到位，项目建设质量越来越好，“三个一律”动用概率也越来越小。

对于公路修建缺钱的困难和问题，肖国翔在长期实践中和区县基层一道找到了破解办法。那就将过去的交通部门为主单独打斗的模式转变为政府行为为主，社会资金共建为辅模式，创造性采用“共商、共建、共管、共养、共享”的“五共”模式，真正修老百姓想修的路，赢得了老百姓的广泛拥护，有效化解了区县财政配套资金难、压力大问题。对于区县计划建设任务推不动的矛盾，肖国翔强化管理，加强了计划执行力度，凡是下达了计划，坚决督查执行到位。为保障农民工工资及时发放，肖国翔严格督促项目设立农民工工资专用账户，采用实名制发行工资，确保农民工安心施工，建设质量合格产品。他还严格督促区县按照工程进度计量结算工程款，防止施工队因资金缺乏导致偷工减料和以次充好的情形发生。关于市级管不到人管不到钱管不到物的问题，肖国翔落实市级监督考核职能，并建立健全四级监督体系：市级巡查、县级检查、乡镇属地监督、村级旁站监督。每年年底，肖国翔还要严格抽查考核农村公路建设完工项目，抽查考核完工里程比例不少于40%，区县农村公路项目建设情况全部曝光在阳光下。“人民公路人民建，建好公路为人民”成为张家界交通人的口头禅。

肖国翔爱路爱到情深处，每巡查一段新公路，他踩在公路上，脚步是轻轻的，说话也是轻轻的。长期的职业习惯，练就了他的火眼金睛，看到偷工减料的公路，他会停下脚步，蹲下身来，轻轻呢喃：“对不起，孩子，我来迟了，让你生了病。请放心，我会马上督促他们给你治疗，不治好你的病，我不罢休。”施工队想让肖国翔手下留情，露出吃请的微笑，肖国翔谢绝了，他告诉施工队：“建设四好农村路，是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来的，是党交给我们的神圣使命。修桥铺路是良心功夫，我们必须把路修好，让父老乡亲走上幸福路、致富路、安全路。干好哒功德无量，老百姓不会忘记。如果没干好，修出了豆腐渣工程，老百姓不满意不答应。”说完，肖国翔轻轻抚摸钻芯的地方，对施工队负责人说：“新公路像刚出生的婴儿，谁忍心往他们身上扎针。公路有质量问题，你们会不会做噩梦不晓得，反正我会做。”施工队负责人听了，脸上现出惭愧的神色。

赞路

有人说，疼是有境界的，疼到深处，便有了痴狂癫。肖国翔对四好农村路的情感也是如此。走近肖国翔，谈起了四好农村路，肖国翔谈着谈着，谈出了泪。哦，原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洪灾之年，看到倾注心血的农村路毁于一旦，想到国家的财产损坏，乡亲们又要过上肩挑背负的日子，肖国翔的疼变成割心割肝的痛。采访开始，有人会冒出这人是不是痴狂癫。随着采访的深入，便有了肃然起敬。

又有人说：疼是有分寸的。有分寸的疼才会窥见人的品性人的节操。肖国翔对四好农村路的疼便是。四好农村路事关交通强国，事关农村农民共同富裕、乡村全面振兴、农业农村现代化的保障，建好、护好、管好、营运好农村路，连着民生建设的普惠性、基础性、兜底性，涉及父老乡亲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父老乡亲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每走一条路每到一个村庄，肖国翔会观察路边的房子、车子和产业。眼看一条路修起，紧跟着无边无际的产业也渐渐兴旺起来，路上跑客货运的车辆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高级，路边群众的房子也修起来、越修越多，越修越漂亮。走着看着，眼看着老百姓的腰包一天比一天鼓、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会刺激肖国翔的雄性荷尔蒙，他的腰杆越挺越直，干劲信心越来越足。肖国翔很自豪，张家界自2014年实施“四好农村路”建设工程，路网提升行动、安全提升行动、运输提升行动、治理能力提升行动、和美乡村提升行动、助力产业提升行动、就业增收提升行动，悄悄改变人民群众的生活。忙着忙着，肖国翔把自己忙忘了，一种种病悄悄找上了肖国翔，肖国翔疼路，各种小疾病疼肖国翔。

肖国翔是共产党培养的专业人才，人红心红业务红。他的一切是为公路事业而生的。肖国翔看到张家界的村庄贯通了农村公路，乡亲们“出门硬化路，抬脚就上车”，一个个神气牛皮的样子，他笑了。

肖国翔喜欢行走在农村公路与产业深度融合的路上。在武陵源区协合乡龙尾巴村，全长13.92公里、路宽6.5米的插园公路红绿相间，观景台、打卡点、骑行驿站、农家乐和精品民宿群互相呼应，中华人民共和国交通运输部授予的“全国十大最美农村路”落户在此，肖国翔笑了。在桑植县走马坪白族乡白石溪村，一条长9.8公里、宽6.5米的沥青公路伸到大山深处，一个美轮美奂的仙辰岛呈现，这里青山碧水，一个个游人在人工建造的游泳池洗涤，人成了山水的精灵，肖国翔笑了。在慈利县三官寺土家族乡罗潭村，20多公里的沥青路把村庄打扮得富足厚实，自信满满的村干部言行举止流淌出发展的欣然，肖国翔笑了。在桑植县龙潭坪镇银市坪村，看到农村公路穿行在山巅上，曾一度受人关注的天梯村的木制天梯已腐烂破旧，肖国翔笑里夹着酸楚，他触摸到了父老乡亲的不屈和感恩并存的质朴。在永定区天门山镇堡子界林场，一条蜿蜒曲折的农村路通向森林深处，公路激活了森林，堡子界林场成为森林康养胜地，肖国翔笑了。

肖国翔说自己在公路系统工作32年，翻阅自己的20本工作日志，想到张家界市成为湖南省唯一一个所辖区县全部是四好农村路省级示范县的市，他想为自己点赞。2019年，永定区成为第一个省级四好农村路示范县；2020年，武陵源区；2021年，桑植县；2023年，慈利县。一个个区县，其中的辛酸苦辣只有自己品味。四好农村路示范县带动了农村公路工作全面提升，张家界市农村公路一扫全省成绩落后的窘况。肖国翔从接手到现在，连续7年获得市级重点民生实事先进单位，全省农村公路建设完工项目质量抽查考核排名也逐年上升，先后探索出农村公路建设“五共”模式，农村公路管养“五微”模式，获得国家、省里推广。

肖国翔在张家界交通战线干了32年，他的足迹踏遍了全市78个乡镇、街道，871个建制村的90%，他还想把自己还没有走到的全市剩余10%的村庄都走完，看看这些村庄的四好农村路建设搞好了没。想把负责的四好农村路再监督一遍，没有问题死角，没有遗留毛病，每一条农村路健健康康，他才会安心退休。

理工男的肖国翔爱上了路，爱得无怨无悔。他知道张家界的农村路记录着风雨，记录着乡愁，留下了岁月的痕迹，直达村庄的心灵，直抵筑路者的良知，直接护路者的善良。路的长度是人走的，路的启迪是永恒的。32年不放弃，32年不迷失，32年不停滞，人生的路便有成长、信念、奋斗的风景。踩出来的是小路，修出来的是大道。张家界的交通史是人书写的历史。肖国翔成为张家界交通史的参与人、见证人、幸福人、解语人。

作者：谷林芳

责编：田锐

一审：田锐

二审：田育才

三审：宁奎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