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蒋奇永

湖南省永州市道县古称道州，雅称“莲城”。道县山川秀丽、人杰地灵、文化荟萃、神韵无穷，被唐代文学家刘禹锡誉为“营阳郁郁，山水第一”。两宋以前，湖南本土没有诞生过具有全国性学术影响的人物。湖湘学术为世人所重，无疑是自周敦颐始，道县正是宋明理学开山鼻祖、湖湘文化先驱周敦颐的故乡。

2022年我成功“上岸”，带着对周敦颐的无限敬仰和莫名缘分，踏上了道州这块神奇的土地。近日终于得闲，利用假期深入“理学圣地”。

走进故居

周敦颐故居始建于北宋，元、明、清各代均有重修，现存建筑建于明代，为典型的明代湘南建筑样式，白墙黑瓦，高柱深梁，飞檐万千，一派端庄内敛，与理学鼻祖深沉的内涵相呼应。

出道县县城奔西约10公里，一路山清水秀，如入世外桃源。及至楼田村，一片青砖木柱之上，高挂着当代著名书法家欧阳中石题的“周敦颐故居”牌匾，跨过门槛，迎面就是一巨大的天井，从天井内可望见屋后的道山，及山上白云环绕那千年的古林。绕过天井，来到正堂，两旁意趣雅致的明式圈椅调和着有些厚重的气氛，堂上那块硕大的“文献世家”的横匾，讲述着房屋主人不平凡的人生与往事。

故居内最吸引我的是那一尊周敦颐的雕像。头戴儒者帽，身穿儒服，双手打拱放至胸前，目光坚毅而深邃，潇洒的长髯飘于胸前，像看穿了万古宇宙的智者，要为人们拨开迷雾；又像仍在苦苦思索的行者，还有很多话要说。

走进书院

步出故居，迎接我的是一片千亩荷塘，一朵朵荷花竞相绽放，铺满田畴，摇曳生姿，为八月的盛夏增添了一抹清新的亮色。微风拂过，荷香四溢，与远处青山的沉稳、近处溪水的潺潺，共同编织成一首夏日田园诗。触景生情，禁不住吟诵起周敦颐那流传千古的《爱莲说》，朗朗上口，意韵绵长。

沿傍溪古道向东而行，濂溪书院犹如一位历经沧桑的智慧老者，见证着岁月长河中无数文人墨客的来来往往，也等待着与我们的不期而遇。这是一座融学习、教育、祭拜、藏书功能于一体，集宋、元、明、清、民国古建筑之大成的古建筑群。书院前临秀溪，后倚青山，形成了一座以中轴对称、纵深多进的仿宋四合院式建筑，包含了状元桥、钟鼓楼、爱莲亭、清风楼等20余处古建筑，体现了我国儒学文化尊卑有序、主次鲜明的社会伦理关系。“濂溪书院”见证了千年濂溪成长的足迹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闪发的光芒。“濂溪书院”内陈列宋真宗赞誉周敦颐的史料记载与康熙大帝题写过的“学达性天”四个大字，“二程拜师”的蜡像、朱熹题写的楹联“千年道学兴吾宋，万世宗师首此翁”都在静默地诉说廉政文化的发源与忠孝廉节的内涵。

走进月岩

距书院约七公里、都庞岭东麓，几座山平地拔起，其中一座山格外醒目，山上有一个大型石灰岩溶洞，因形状半月而得名月岩。进洞，一下子开阔起来。这“洞”却有奇特之处，东边有个“月亮”，西边有个“月亮”，山洞中间，上空还有个步移景换、盈亏变幻的大“月亮”。为了能让更多人观赏这独特的“月亮”，古人在相应的最佳“观月处”留下了有关月亮和理学的石刻榜书。

洞外暑热难耐，洞内却是凉风习习。在道旁石上坐一会，望着那“月牙”，沐浴着阳光，蔚蓝一片，“日”与“月”在这里有了一种奇妙的交融。相传周敦颐也正是在此处，受月岩盈亏圆缺的启发，才悟出了那个宇宙本体及其形成发展的《太极图》，成就了他万世理学宗师的地位。

走进理学

周敦颐出身望族，为汝南周氏之后，是中国古代六大贵族之首。周敦颐一生一边做官，一边思索，终成一代大儒。因种种原因，他一生只留下了不到7000字的文字，包括诗文与哲学著作，但字字珠玑，让人顶礼膜拜。他的《太极图说》只区区249字，《通书》只2832字，但其所提出的无极、太极、阴阳、五行、动静、主静、至诚、无欲、顺化等理学基本概念，为后世的理学家反复讨论和发挥，构成理学范畴体系中的最重要内容，二程及朱熹等人都是在这些概念基础上进行阐释和补充，《宋史·道学传》以周子为孔、孟以来第三位圣人，濂溪理学是古代儒家学术思想在三千年历史中的中兴节点，这个地位具有唯一性，是绝无仅有，不可替代的。

周敦颐理学思想“上承孔孟,下启程朱”,开启了中国唯物辩证哲学的时代。其人道观、政道观、教育观深刻影响中国近千年的历史，同时也走向世界，成为中国文化对世界哲学思想的贡献。

“吾道南来，原是濂溪一脉；大江东去，无非湘水余波”，理学的源头当之无愧是周敦颐的理学文化。濂溪一脉，今天，我找到了脉的源头。

濂溪，只是一条从道山上流淌而下的小溪，然而，它如同一条蓝色丝带飘在原野上，澄净人们的心灵，同时也象征着湖南精神、湖湘文化的源头活水。望着远处的濂溪，它日夜流淌，持续滋养着这一方水土与人民，不禁感慨时空的交织——千年很短，仿佛就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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