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守愚 2024-10-25 17:55:46
文/黄守愚
2013年,我曾发起“修国民史”,提倡每个国民也修史,如写传记、口述史、编年谱、修家谱等。当时,我汇编写了几本小册子,宁波大学公共史学专家钱茂伟教授还在博客撰文介绍我的事迹,表示赞赏。
最近几年,研究明清、民国时期的先贤,大量引用族谱和私人文献来补官方史料之不足。尤其是最近写《范旭东传》,只得靠族谱、日记、回忆录等来追踪某些人的出身、经历、事情细节。譬如说香港沦陷后,范旭东、何廉、徐国懋、刘国钧等一行99人脱险回归大陆,且这4个人皆对此经历有记述,然语焉不详,仅徐国懋《八五自述》提到范旭东勇于与日寇交涉,救下同行的青壮年,以免于被抓去做苦力一事。譬如说黄兴之子黄一欧写《谭延闿被迫下台和李仲麟等被杀的回忆》,提到阎幼甫住在洋石塘,此文也经阎幼甫校阅过。我们进一步调研后,以此确定阎幼甫在今长沙市开福区沙坪街道洋石塘的老家。可见,小人物从各自主体立场追忆“历史”,有多元视觉效果。
我深感遗憾之余,再次对比古今史学之变化,思考了编“小人物”之史的价值。传统的“历史”,偏向于记录大人物,并且是有功劳可述的少数。如唐朝大史学家刘知己说,身为宰相,庸碌无为,不必写一笔。古代的物质生产、科技条件有限,只记录紧要的人事,无法还原“过去”各个方面的情况,看出人事变化的因果关系实属不易。到了今日,情形大不同了,每个人写出自己的历史都有必要,也很有学术研究的价值,在未来500年后仍有意义。
现代之史学,引入了数学,重视样本分析、数据统计,依靠整体以揭示普遍性、概率,有利于得出一些正确的结论。那么,现代之史学,需要大量的样本数据,而每个人都写出自己的“历史”可以充实样本库。
传统史学,大量的“小人物”沉默,其心声不被记述,其行迹被淹没。有些人认为,“小人物”不如“大人物”有特色,不值得写。恰恰相反,古代认为,民意即天心天意,人心即天道,老百姓的需求就是上天的需求,要有求必应,无不灵验。传统知识分子喜欢讲,“明道”“体道”“传道”。“道”在哪里?在老百姓那里。《尚书》云:“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诗经》云:“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可知,“小人物”是社会的大多数,他们作为“大人物”服务的对象,其需求是“天道”之所在,而社会的“进步”就是“小人物”之福祉的提升。写出“小人物”的历史,能反映社会的真实状态,可为真正解决问题提供基础。每个人写出自己的历史,就是写出天道、天良、天心、天意!
古人说,己立而立人,己达而达人,民胞物与,兼济天下。这种伦理道德的背后是相互性正义论。清末民初的湘潭大儒李学愚先生说:“人须有凤凰翔于千仞的气概,今说中国四万万人,须置身四万万人上,方得胸襟阔大,为人所不能为,但又不可看轻四万万人。”卑己尊人,仁爱百姓,这是古人的美德。一个人不断修炼上升,使得自己的学养在14亿人之上,从而更好地为14亿人服务。为14亿人服务,要卑己尊人,姿态要下降,以14亿人为师,而非高高在上,藐视14亿人。
“大”之所以为大,是负有更大的责任,对老百姓的需求做到“有求必应”,尽量更多满足。先秦的公羊学、庄子都讲,“大人”要有“大”之道,这是“中国”之为“中国”的伦理底线。上者尊敬、仁爱下者,帮助下者进德,否则不是“大人”。
让更多的“小人物”写出自己的历史,开显出他们的心声、行迹,既是仁爱之道,也是学术研究之正路。我可以说,越是“小人物”,越是有长远的历史价值,500年后,1000年后,还能作为多种学科的史料来使用。也可以说,“小人物”被后人研究,反复引用而写入论著,这也是一种灵魂的“不朽”。
阴阳变化,当今一些人追溯不到自己的族源、祖宗了,故以自己为中心开始修谱,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明清之前的老百姓未修谱,连自己的祖父叫什么名字以及族源都不知道的情况较为普遍。如刘邦之父亲、祖父的名字,至今无法搞清楚;李世民出自何支李氏,朱元璋出自何支朱氏,都搞不清了。现在修谱,写下自己的嘉言懿行,子孙后代将来发达了,追溯到祖宗,会引以为荣。被子孙后代推崇,实现“子子孙孙永宝用”,这不止是“不朽”,更是完成了发德的责任。
古往今来,每个人的时位不同,各有因缘,自己的理想没实现,子孙后代有责任帮忙实现之。有一些事情,还需要几代人的共同努力方能做成功。每个人的经验传承,尤显珍贵。此时,写出自己的历史,非常重要。
下一步,我将再次倡导“修国民史”,尤其是鼓励更多人做口述史、写自传、编年谱,以及不知族源、祖宗者修家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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