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副刊·艺风|舞剧《红楼梦》:千红一哭,万艳同悲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4-11-01 08:47:55

文|刘月娥

当舞台的大幕缓缓拉开,舞剧《红楼梦》恰似一场绚丽的梦境在眼前绽放。由亚克力方形薄板连缀而成的幕布,金色水波微微荡漾,仿若原著中描绘的太虚幻境。随同雕栏玉砌、玉桂兰宫逐渐消逝的,是十二钗明媚鲜妍的面容,她们仿若十二座精美的沙雕,随风渐逝……

舞剧《红楼梦》遵循原著章回体结构,“入府”“幻境”“含酸”“省亲”“游园”“葬花”“元宵”“丢玉”“冲喜”“团圆”“花葬”“归彼大荒”十二幕剧情如同一幅幅历史画卷,舞者们用优美的舞姿勾勒出一个个动人的画面,而多媒体技术辅助赋予了这幅“画展”鲜活的生命力。隆重热闹的“入府”,云雾缭绕的“幻境”,青春诗意的“游园”,浪漫感伤的“葬花”、荒诞凄凉“冲喜”、凄美绝伦的“花葬”……

除了结构上遵循小说章回体结构,它与舞剧《只此青绿》“沉浸式”赏画的制作不同,在舞台设计、服装、道具上以简约的中国式审美意境取胜。通过屏风连续性移动及变位表现贾府的鼎盛繁华,空洞僵化的官服表现他们对权威的盲目崇拜,而宝玉的大红婚服与黛玉的一袭白裙演绎人间至悲,一顶花轿道尽各家心事,满地落花诠释灵魂抗争之美。舞剧《红楼梦》正是以意取胜,通过主题凝练的十二舞段展示十二钗悲剧命运,演绎美好的事物被摧残的过程。

舞剧《红楼梦》剧照。

在语言不可抵达的地方,是音乐的主场。舞段《冲喜》,红色喜轿边,宝玉、黛玉、宝钗、王熙凤各扶一杆,宝钗和黛玉错位出入轿中,每个人不可言说的心事,用细腻、形象的肢体动作表达出来。漫天的红色中,身着红色喜服的侍从移步中忽然甩出白水袖,红与白的强烈视觉差异,在悲鸣的乐调中,快节奏地舞动,像是催命的鼓手。舞台上,红色婚房与白色病榻,被骗婚的宝玉与生命垂危的黛玉,上演着人世间最凄悲的爱情。

在舞剧高潮部分“花葬”,十二钗褪去一层层华服,挣扎、攀扶着十二座墓碑状的高椅,又不断跌进落花丛中,音乐进而像战场上的擂鼓,悲壮而激越。“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满地雪白的芙蓉和触目惊心的十二座墓碑式的高椅子,更像十二把利剑,摧残她们如花似玉的年华。这种自由灵魂的舞动,是振聋发聩的声讨,是对“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赞叹,也是对无辜生命陨落的叹息。

正如《葬花吟》唱词中“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满地落花是对十二钗如花凋零的一首挽歌,也是对她们如花般纯洁的心灵的赞美。黛玉一人的“葬花”与十二钗的“花葬”,让历史与当下呼应。青年导演黎星以精湛的艺术手法将那些早逝的美好生命搬上舞台,同时赋予了他们现代人自由的灵魂,从而让历史与当下达成了某种和解。

舞剧结尾处,当宝玉看着依然鲜妍的十二钗迎面走来,他欣喜若狂地跑上前,而她们却像一缕清风,从他身边一笑而过。惆怅不已的宝玉端起林妹妹递给他的一杯阴阳酒,含泪饮尽。

舞剧《红楼梦》,如一首诗意的悲歌。是帷幕、婚轿、服饰、道具的写意,是灯光、音响、多媒体的投射,现场舞台氛围唯美浪漫,表达了这些钟灵毓秀的美好女性,在痛苦中撕裂,在生死边缘挣扎,在陨落中对美好的生命的向往。如梦似幻的艺术效果,将生命的幻灭感直击心魂。

在这个繁华与落寞交织的舞台上,我们看到了生命的脆弱与坚韧,看到了爱情的美好与无奈,也看到了历史的沧桑与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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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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