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金沙

诗人、词作家朱亮先生将其业余时间进行歌词创作戏称为“碰词”。2022年正是他“碰词”20周年，他约我为其歌词作品选《水府之恋》结集出版作序，我欣然应允。   

2012年夏，我与时任湖南省文联副主席，省音协主席黎晓阳赴湘乡，参加当地资深作曲家侯基明音乐作品演唱会，其展演作品一半以上由朱亮作词，我印象颇深。活动结束后，朱亮前来送行，我才得知他是当地政府的一名官员，是一位颇有声名的诗人。此后，我注意到中国音协两大核心期刊《歌曲》《儿童音乐》上经常发表朱亮的作词歌曲。省音协的《音乐教育与创作》也常见他的作品。近年里，他先后加入了省音乐家协会和中国音乐文学学会。对于一个业余词作者而言，这是难能可贵的创作成果，也是创作实力的一个标志。现在，他将出版音乐文学专集，我倍感欣喜。    

朱亮的《水府之恋》由两大部分组成。一部分是他的原创歌词，正好100首。是他从逐年创作的歌词中挑选出来的，收集时，有的作品作了适当的修改。这些作品半数以上，以歌词或歌曲的形式，在音乐期刊上发表，有的还在中央电视台、人民日报新媒体、学习强国和地方各级广播电视台、文艺节会中展示，在征歌中获奖。另一部分则是他5篇近两万字的创作随笔，和一份类似年谱的创作活动纪事。这是他20年业余“碰词”心路历程的写照。

后来与朱亮在长沙见面，我惊喜地发现，我与他有许多相似之处：都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出生的农村孩子；都是同期通过高考进入体制内工作的大中专学生；都是心怀文学梦，热心歌词创作，倾情为家乡写歌的词人。朱亮的百首歌词中，过半数的歌词是为家乡而歌。其赤子乡情，尤令我感动。朱亮曾是地道的湘乡“文青”。上世纪八十年初，在他的首倡下，湘乡改革开放初期的首个民间文学社团“龙城青年读书会”成立。他与赵叶惠、陈彩艳、谭健生、左学军、旷小满诸文友共同创办的文学会刊《绿地》，当年曾作为慰问品，飞越对越自卫还击战广西老山前线。朱亮创作的诗歌《哥哥，让我和你一道巡逻》因受到官兵喜爱，被选登广州军区《南方战地报》，后又被《解放军日报》等多家刊物选用。朱亮在当地诗名早成，2008年加入湖南省作协，个人诗集《水的人生》由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获得湘潭市文学创作成果奖。朱亮最早涉足歌词则是本世纪初的事。朱亮在创作随笔《我的第一次“碰词”》中这样介绍他的歌词首秀：2002年夏，朋友茶局上，刚见面的当地某音乐人对朱亮说，会写诗的人不一定会写歌词。朱亮误以为是对方轻视自已，几天后，从未写过歌词的朱亮赌气似地拿出了三首歌词。首秀歌词纯系机缘巧合，其实，真正让他20年跋涉不止的，则是他想为家乡旅游写一首湘乡版《神奇的九寨》的初心。湘乡是长株潭西大门的一个县级市。西汉置县，山水灵秀，人文荟萃，是著名的汉唐千年城，湘军策源地，文旅融合，发展旅游潜力巨大。朱亮生于斯，长于斯，行于斯，爱于斯，他常以笔为马，行吟于家乡山水之间，他精心创作长篇组诗《湘乡诗歌地理系列》，希望它帮助自己宣传湘乡。当有人告诉他，一首歌可以唱红一个地方的旅游，于是他决定改写歌词。他不遗余力为家乡的“西湖”——湖南水府旅游区创作歌词达10首。水府开发之初，景区鼓励拦湖网箱养鱼，他就创作《水府渔火》歌唱“不夜城”：是谁的巧手将满天星辰摇落/把水府的夜装点成人间银河/是波碧间点点渔火 /让水乡的夜色缤纷闪烁 /银河是天上的水府/水府是人间的银河/啊，水府/你是一座不夜城/万家灯火里飞出一支快乐的歌。当水府开发进入护鸟禁渔期时，他写出了《鹭岛人家》：人与鹭相伴/鹭为人歌唱/鹭是湖仙子/湖照鹭梳妆……向游人展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水府风光。水府成功创建国家4A级景区后，他又实地采风，创作了《水府时光》：湖是碧玉杯/水是香露茶/抿一口/不醉也芬芳/岛是珍珠撤/秋光酝新酿/喝一杯/醉了梦也香。2009年他作词的水府旅游主打歌《水府之恋》成功登上了中央电视台《乡约》栏目。韶山灌区是湖南省最大的水利灌溉工程，修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水源地和大部分主体工程均在湘乡境内，素有“北有红旗渠，南有韶山渠”的盛名，华国锋同志曾亲笔题名“韶山银河”。为了宣传韶山银河，朱亮多次去灌区管理局和陈列馆，听介绍查资料看展览，沿渠数百里，实地考察采风，数十次修改词稿，前后三年终于写成《韶山银河》歌词：韶山银河/千里万里/，你流不断改天换地的动人传说/韶山银河，千山万水/你流不尽绿水青山的美丽湘绣。银河的壮美和灌区精神跃然词上。2021年初，人民日报新媒体以《最美莫过家乡水》为题，发表了朱亮7首歌咏家乡山水的歌词。

朱亮不仅写家乡山水，也写家乡人文。其中校歌是朱亮歌词创作的一个小亮点。他先后为毛泽东同志母校湘乡东山学校和湘乡一中、二中等三所省级示范性中学，市内公认最好的小学东方红学校，当年最辉煌的职校金天科技学校写了校歌或校训歌。5首歌词风格鲜明，表达新颖，语言流畅，金句频出，尤其是避免了同质化和标语化，实属难能可贵。湘乡是开国大将陈赓和谭政的故乡。要在一首歌词里写两个风格迴异的大将，实在需要巧思和功力，但朱亮和女儿的《家乡有条大将路》做到了。歌词巧妙地将连接两位大将故居和母校的大将路作为载体，生动表达了大将路是两位大将少年时的求学路，青年时参加革命的出发路，功成后不忘故里的回乡路和百万家乡人们的奋进路。讴歌了两位大将追求知识，追求真理，不忘初心的高尚品格，反映了家乡人们祟尚英雄，建设大将家乡的精神风貌。该歌由湘潭青年作曲家谭真谱曲后，在湘潭人民广播电台展播，在国省期刊和中宣部《学习强国》上发表，获得了2023湖南省百团百角唱新歌活动银奖。朱亮在他的创作随笔《井底之蛙的歌唱》里这样表达自己的心迹：在我的初心里，始终饱含着对家乡山水人文的敬畏和热爱。我愿怀抱一颗赤子心为它深情歌咏。我也知道，仅凭我和本土音乐人当下的创作实力和推广能力，一时难以成功推出湘乡版的《神奇的九寨》。但我依然心向往之。也许我就是一只偏安家乡一隅的“井底之蛙”，不求一呜惊人，但将终其一生，为家乡湘乡而歌唱！ 对朱亮的这份初心，我比许多人倍加感同身受！

朱亮始终以为，歌词是能唱的诗歌，音乐是诗歌的另一种朗读。好的歌词应该是可用音符吟诵，用耳朵阅读，用心灵感触的好诗。那些只是押了韵的顺口溜和毫无诗意的口水词句不是歌词。我认为，朱亮的歌词确是以意象鲜活、诗意浓郁见长，这是他的歌词的一个重要特征。在此，我略举几例：

《家的感觉》：每个远离家乡的夜晚/总有你牵挂的目光在梦里深情眺望/当所有的歌声都远去/总有你不倦的叮咛在耳旁轻轻回荡/啊/家啊/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住的地方。

《读书人的月亮》：一个窗前点亮/一个天上凝望/读书人的夜晚/总有两个相守的月亮/一个缺了又园/一个灭了又亮/读书人的日子/总比别人多一个月亮。

《妈妈的皱纹》：妈妈弯弯的皱纹像童年的牧鞭/深深打痛我心/我愿用我的青春/抚平妈妈的皱纹/换回妈妈年轻的颜容。

《老同学》：毕业的合影开始发黄/临别的留言依旧滚烫/相逢总有喝不够的酒/一开口又回到校园时光/……相聚是离别的盛宴/老同学是醇香的老酒/今夜不需为醉找理由。

《背叛》：能够爱的我们常常不爱/不能爱的我们偏偏留恋/是缘分背叛了爱情/还是爱情背叛了缘份/是眼睛背叛了心灵/还是心灵背叛了眼睛。

《为单相思干杯》：爱是两个人的灵犀/而不是一个人的等待/相思总将我的自尊无情出卖/牵挂的翅膀始终朝你的方向展开。

《十年》：为何真爱总是这样艰难/爱得越深越不敢侵犯/守住了冰清玉洁/最终守不住长吁短叹。   

《蝴蝶》：一只蝴蝶从天边飞来/好像花儿空中盛开/你是花中仙子/长了翅膀的花儿/让我的眼睛无法离开。

朱亮的职业经历，让他养成了良好的思考习惯和思维眼界，使他的歌词更富有思想者的哲思灵光。几十载的业余诗歌创作历炼，使他具有较为娴熟的诗歌表达技巧和能力，因此，在他的歌词中，那些富有人生哲理，闪耀诗情画意的诗家好句俯拾即是，它有如灯火照亮词篇。  

20年来，朱亮利用业余时间坚持用心创作，主动与本土的国家、省级音协会员侯基明、胡林根、张洪铁、易武、彭万雄等撘档，并且与外地作曲家孟勇、谢坚强、谭真、邓少文、曾国盛等合作，创作了一批原创歌曲，且不乏精品力作。同时，朱亮总是千方百计致力于本土原创歌曲的推广。2014年，朱亮促成了“唱响湘乡”首届原创音乐作品演唱会的成功举行。近年来，朱亮秉持“不让歌词停在曲谱上，不让歌曲停在歌纸上”的推广理念，开办了湘乡首个公益性原创音乐公众号——湘军源地诗音苑，推介本土为主㤓的原创歌曲110多首。他创造性地组建了“诗音苑文艺轻骑队”，送原创歌曲下乡入厂进社区，让文艺普惠于民。朱亮多年来为湘乡原创音乐推广所做的工作，在当地文艺界有目共睹，众口称赞。他是一位赤忱服务基层群众的音乐活动家，值得钦佩和学习。

责编：廖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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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