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杨蔚然

在一堆电影被拍出来却不敢上映，而不信邪的片方硬上就是“死”的当下，我们居然还能看到惊喜：上映两天便过亿的国产电影《好东西》居然是一部女性电影、作者电影，我们居然被女性凝视了。

女性主义  

这部电影的惊喜之处不仅在于观众买账，电影行业内居然大多数地不沉默以认可之势刷爆了朋友圈。

抱着好奇和学习的心态，我酣畅淋漓地从“男凝”到“女凝”又“女凝”到“男凝”地看完，不得不说邵艺辉是目前少有的将个人观念、体验以坚定信念和能力表达到位又输出到位的编剧和导演。当我看到有项“剪辑指导”也是她时，更为感慨她的身体力行“女性主义”。

自有电影以来没有哪部电影不是输出编剧、导演观点的，只是多少的问题、强弱的问题，哪怕是早期的《水浇园丁》；当然，也不是所有创作者的输出都是能被共情的，不被共情的电影要么是过于离经叛道，要么是手法拙劣，要么力道近乎无。而《好东西》看上去会让人感觉输出过多到不自信，但在一以贯之全片的灵动诙谐爆梗频出地举重若轻之下，成了好东西。

它符合时代某些需求，观影过程特轻松，离场又回甘各种。

真的假的？

不知何时开始，为了片子好卖，宣发喜欢说“真诚电影”。真诚与否观众体味，或说真诚与否与票房不直接产生关系是一种尴尬。

女性凝视外部时也在内审，《好东西》的真诚在于，邵艺辉真实面对自我内心，作为原创者她要力挺自己内在感受的传达到位。她需要面对各种来自或资本或同行的杂音，信念坚定一步步实现自我真实。“真实”不是指生活的真假，而是感情的个人表达真实，把想要表达与输出这两样东西做到一致性，这是大多导演（男性）很难做到的。现在大部分创作者的表达跟个人所指是拧巴关系。这是她“私化”创作能够打动很多人的一个很大的原因。

后劲挺大

《好东西》在目前市场上的表现、后劲不可限量，有平台估出四亿，它的成功或对整个电影市场是有里程碑式的促进作用。这会鼓励更多的个性化创作，偏个人表达的东西在成本可控的情况下肆意发挥。否则，所有公司的评估体系跟判断都在一个维度里，不仅仅是缺乏想象力的问题，简直是泯灭个性。很多不同类型不同表达有差异的东西就很难有机会，长此以往，观众更愿意刷短剧了此一生。

回想邵艺辉的这个项目，在剧本期，就大多不被看好。从文本可见对白多、观点多，很多是“不讲人话”，很多经典格言金句靠人物对话蹦出，这也就是有影评人诟病的，人物都不过是导演的“木偶”的原因。但因为成片的整体是自洽的，整个世界成功地搭建起来而并不显得突兀，你只能赞叹其拍得轻巧聪明，私货有销路。

“性”里“性”气

女性特征、女性问题、女性矛盾、女性生死，所有人都在不失时机加入讨论与尬聊。如果说大段大段的对白掰扯啰唆“性”来“性”去很伍迪·艾伦或很洪尚秀，让人觉得她不是大师就是在搞电视剧最差也是谈话节目，那么电影中的一段钟楚曦带孩子听声音辨识自然界，与宋佳忙活家务制造的声音产生的反差蒙太奇，便是电影的神来之笔。当然它仍然是在说女性，只是有实力地玩了视听语言。

及格表演

拆解开看每个人的表演都有点假，演技不是唯一原因，更多是因为他们都承担着为作者电影输出的重任，时常感觉这表演很舞台很小品。但是把他们放在一起也是自成体系，共同搭建完整的世界之后全都自洽了，集体加分了。

爱情神话

邵艺辉的第一部长片《爱情神话》珠玉在前，更多让观众觉得是在看戏，他并没有去追求那种电影的真，倒有些追求戏剧的真，你更多的是情感真实的投射，而不是真正的现实感。爱情神话的女性主义并不彻底，徐峥的角色也不是强势的男性主义，《好东西》更犀利更女性主义。这样比较明显看得出邵艺辉的推衍过程，这是一个有定力的人把自我做得更真实的杰作。

女性凝视实际上是利用银幕上的女性视角来强调故事的情感和人物。女性主体性的沟通和表达，是一种由女性的“看”、声音和视角塑造的凝视。

从剧作角度的完整性来看，《爱情神话》会更好，但《好东西》的观点情感更胜一筹，更像导演自己想要的呐喊，更接近她真实的输出跟表达。这自然就会在力量上更强，观众的反应也比《爱情神话》更强烈一些。

它本身是一个小品似的东西，很轻，很薄，但因为观点强烈，有明确的输出，便比小品厚实。

观众在哪

不认为《好东西》是好东西的影评认为，邵艺辉的东西散淡且不够类型化。导演各形各异，邵艺辉并不是那种大商业票房的导演，她更像伍迪·艾伦之类自成一套，本来追求也不是那种全民性电影。如在创作阶段真要追求大票房，就要找最大公约数，所有创作的东西都要打折，要去算计。而“作者电影”它是导演以既定形式进行的内部工作，对主要形式进行的次要挖掘。不是所有的电影都要求大求全，求所有人的认同，求最大的票房，但事实也多次证明以上往往是求而不得。

邵艺辉的美学足以成本不高，有自己固定的观众群，有个自洽的电影世界，各花入各眼。艺术史学家帕诺夫斯基的理论很像在说本片导演：用一种有风格的方式来操纵和拍摄非写实的现实。

2024年11月24日星期日

责编：刘瀚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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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