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农具的变迁

  新湖南客户端   2024-12-11 16:29:44

文|李克强(湖南)

老家在涟水河畔的湘乡湖山,这里既是我的出生地,也是我成长的故土。20世纪50年代,我曾继承老祖宗的衣钵,在村里捋锄头把,赶牛屁股,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田园生活。

我父亲是农民,更是耕家。1953年我初中毕业回到农村,父亲对我说:“读了书就等于就不下地了?农民不种田,饿死帝王君,行行出状元!”言外之意,要我跟着他在家里学种稻。

稻田是父亲的最爱,因为大部分时间,父亲都扑在稻田里。从育种、犁田、耙田、插秧、车水、扯草、抗旱、杀虫到收割。父亲都手把手教我,传授他的技术。他常说:“三年易考文武主,十年难考田秀才。”

老家是丘陵地带,以种植水稻为主。村外,坦露的是一丘接一丘的稻田,近的一里半里,远的二三里,形状各异,大小不一,小则三分,大则三亩。如果是蓄水期,远远望去,这些稻田如一汪汪池塘,清波泛光。如果长成禾苗,和风吹拂,绿浪荡漾。如若临近丰稔,金色匝地,稻穗累累。

稻田是博大的,博大如父亲的胸腔。父亲格外喜欢犁耙稻田,好像稻田是展示才艺的舞台。看父亲犁田,就好像看他在稻田里练书法,一行行清清楚楚,决不潦草,也极少涂改。看父亲钉耙,就像工人开压路机,钉耙一过,士块平整,像一本线装书。

俗话说,扶犁容易钉耙难。犁地只是松土。钉耙是要把泥块整平。犁地用力要均衡,把翻上来的土,避免压下去。犁地都这么不容易,钉耙就更难了。

耙上面是一米见宽的横木,下面是十来颗尖锐的钉齿。钉耙时,双手握着横木,时而提起耙尖,时而压实耙尖。通过调控耙尖,像女人梳头发,将板结坚实的士块划碎,或把柔软的土地理顺。掌耙时,两手要左右晃动着用力,碰到坚硬的土块,还要拼命刺碎。父亲每次钉耙时,都是满头大汗。这还不可怕,可怕的是钉耙时,还要和前面拉耙的老黄牛保持一定的节奏。如果忽快忽慢,脚步不顺,尖锐的耙齿很容易扎上脚板。村里被齿耙刺伤耕夫的事故屡有发生,轻则上医院打消炎针,重则成破伤风惹出大事啦。

父亲教我学扶犁赶牛屁股,可他从来不让我掌钉耙。成许,他根本就不放心我钉耙。身子孱弱的我在父亲心目中,肯定成不了一个合格的农民。或许这也是我拼命读书的目的,摆脱扶犁钉耙的命运!

时光荏苒,一晃就数载。

那日,我回到阔别多年的老家,发现距离县城20华里的小山村彻底变了。首先是改革开放给落后农业带来了高质量发展。犁田有耕种机、插秧有插秧机,收割有收割机、治虫有飞机,谷子用农用汽车直接直装回晒谷坪,栽插收割不用弯腰,解决了历史几千年留下来的难题。科学种田,双季稻高产稳产,每亩2000斤不是梦,是现实。

昔日父亲教我种稻的老一套传统的农业技术早已淘汰,蓑衣、斗笠、犁耙、水车、镰刀、风车、石磨、碓、推子……早已搬进了农耕文化历史博物馆。

昔日家家户户都要去附近的池塘挑水吃,现在家家户户都安装了自来水,足不出户便可以喝到清澈的饮水;昔日村里的道路坑坑洼洼,破烂不堪,下雨天泥深路滑,一不小心便摔倒,现在的道路铺了水泥路,走起来平坦、舒适;昔日村里的人大多居住在土砖瓦房或茅草屋里,现在村里的人多居二三层楼房或别墅;昔日村里的晚上一片漆黑,行走十分不便,现在村里有明亮的路灯照着,想去哪都不用打手电筒;昔日走路都靠两条腿步行,现在出门摩托车小汽车,应有尽有……

华灯初上,漫步在湖山横直两条农民街和中心广场,迷人的夜景陆续映入眼帘,商铺林立,行人不绝,电光变幻莫测,呈现着造型各异的图案,放眼望去,美不胜收。

相遇老街坊邻居,我们在长椅上愉快地聊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变化,眺望未来,明天的湖山会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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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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