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如何 “应物”

——解读李洱长篇小说《应物兄》

文 | 谢筱嫣

《应物兄》是作家李洱潜心创作的长篇小说之一，于 2019年获得第十届茅盾文学奖。细细品读后读者发现，上册剖析反讽居多，下册更注重反思和探索，这与李洱创作时的心境有一定的关系。

读者不难发现封面上的两句话： “虚已应物，恕而后行。与时迁移，应物变化。”这是作家最想表达的，既是古人的智慧，也是现代人该懂的道理。有人说，李洱的《应物兄》是一部百科全书式的长篇小说，读完以后令人受益匪浅、视角拓宽。《应物兄》的内容涉及诸多领域，包括了哲学、美学、经学、史学、文学、社会学、政治学等，阅读起来有一定的难度，曾有媒体在采访李洱时向他提问，他是如何将如此繁杂的信息量容纳在一部小说中的。他的回答是：“有的记忆是本来就是有的，有些是专门做了案头工作的。我们通常认为，马尔克斯是靠想象力写作的作家，其实他也是做了很多案头工作的。他的名言之一是，小说正文有多长，注释就应该有多长。”

何为应物？ “应”是应对？还是适合、对待？“物”是指事物、人物？还是指由人组成的社会？究竟该怎样定义“应物”这个概念？“应物”本义即为“顺应事物”，如此看来作者为主人公取名为应物也是别有一番深意。

小说的故事情节简单，写的是群体的故事。不一样的是，它立意更宏大，结构更庞杂，细节更密实，意味更丰富。由表及里，以小见大，通过一个大学成立儒学研究院的故事，裹挟着当今社会的各个阶层，映照了我们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转型的历史现实。小说主要围绕名叫 “应物”的儒学家展开，讲述了应物在济州大学校长袁宏道等上级领导的组织下组建儒学研究院的故事：济州大学在筹备成立儒学研究院和迎接儒学大师程济世“落叶归根”两件大事。济大著名的几位老教授，古典文学研究泰斗乔木、考古专家姚鼐和古希腊哲学专家何为老太太，还有世界级儒学大师、哈佛大学东亚系教授程济世先生，以及这些大师众多的门生、弟子和友人，都卷入其中，一场轰轰烈烈的儒学复兴大业就此展开。由于兹事体大，引起领导重视，不仅济大校长、常务副校长组织带领，省里的领导也全力参与；由于建造太和研究院、恢复程济世先生旧居原貌的工程复杂、涉及各方利益，于是引来了桃都山连锁酒店老板、养鸡大王、内衣大王甚至全球资本巨鳄齐齐登场。就这样，简单变为复杂，明白变为微妙，原本的学术之事演变成了旧城改造、科技创新、引进外资等发展济州经济的大事。主要故事情节围绕应物邀请留美学者程济世主持新办儒学院校的情节展开，随着故事的推进，读者能看到一位位文学大师、专家教授的登场，也会发现他们光鲜亮丽的他们也有黑暗龌龊的一面。

《应物兄》全篇读下来，作者似乎在用批判的方式告诉我们人生不该执着，不该如此选择。应物兄其实很冷血，尤其在揭露人性丑态方面不留余地。就像儒学大师程济世，孔子般的儒学泰斗，家学渊源，家风优良，却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儿子吸毒，生下畸形孙儿的晚年；官方和学校为了政绩大张旗鼓筹建研究院，为了噱头引进海外大师，为了满足大师的夙愿大兴土木旧城改造还原旧宅旧址，结果地址搞错了；生物学家为了大师记忆里蛐蛐济哥的叫声，倾注全部心血复活未经严谨论证就断定灭绝的生物，当济哥复活自认为获得举世无双的成就时却在野生济哥面前彻底疯魔了；应物兄为了儒学院说着违心的话，做着违心的事儿，忍受着无爱的婚姻，接受着不喜欢的人事任命，尝遍人生之苦。还有那些围绕儒学研究院鼓吹风水的 “钻营分子”，靠一张外国脸坑蒙拐骗的“中国通”，身在佛门心系俗物八面玲珑的佛家弟子 …… 可最终又有几人如愿？终究不过是一场空。

作家李洱写作长篇小说《应物兄》从动笔到完稿，用了十三年，小说的容量很大，据作者自述，原稿曾经将近二百万字，删定稿亦有八十多万字，内容驳杂。它对于文化传统的回归以及对于时代问题的关注是值得我们去重视的，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同时也可以期待更多更好的作品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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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