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鱼”生,阳干是你,清蒸也是你

    2024-12-20 22:37:54

文/熊其雨

村里名不见经传的老人说,村旁的沉塌湖有99个湖汊,其中尤以鹰子咀最著名,那里汊深水冷鱼多,沿岸山水翠微,素有华容“小桂林”之称。数十年前,各村劳力和壮汉赛龙舟,以及渔民捞虾捕鱼,这里都是必涉之地。

冬至将至,湖水早该冰冷如许了吧。这不禁使我想起沉塌湖边的熊家门附近,每每有野生锥栗随风轻敲脑袋时,沿岸的湖坡岩隙间,似总缀了些金樱子、女贞树和黄栀子,间或有酸柑子树,那山那水那景,未必不是上天的馈赠?我的父亲生于沉塌湖边,幼时被过继给族人,后又迫于生计而搬离;当我循着脚步在湖边暂留,不过是吃几餐柴火饭或小住几晚,仅此而已。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既是长江的子民,又是大湖的儿子。心中所感所爱,唯有久违的美食和熟悉的地名,比如,董家汊、金家湾、幺姑湾、肖家桥、大湖咀、丁家门、熊家门、刘家咀、蔡家咀……

往年的“双抢”时节,叔伯们忙收成,临饭点了才下湖撒网,十多分钟后,鲢子鱼、黑壳鲫鱼、黄骨鱼和大肚鲤鱼挂网。比如,鲢子鱼是细鳞鱼,鱼肉极腥,农人不去吃它;红须的鲤鱼虽是“发物”,香煎放剁椒红烧,肉条紧实且厚,极其咽饭下酒。往年这时,年关前夕,叔伯们送来的“大湖消息”,一律被奶奶剖开抹盐带血腌制,续挂在吊炉上烟熏火炕。晨起,太阳透过磨砂玻璃窗照进厨房,有人在里舀水添柴、忙忙碌碌,一只麻色猫咪趴在炉边,虎着鼻子“弹琴”,它俨然最懂自然的恩馈。

倘若是冰雪季节,熟悉水性和鱼情的渔家,早在湖中布下天罗地网,沿着结冰的湖面走数十米,铁器在厚厚的冰面上凿出一个洞,十多人合力将挂满冰凌和渔获的网拉起,摘去枯枝败叶,一网足有好几百斤,用蛇皮袋分拣后,扁担挑起,再分发到各家。我的伯父是湖畔的“老把式”,鳜鱼等名贵鱼都不去吃,而是取几条一斤多重一条的土鲫鱼,用菜籽油将两面煎得发黄,加姜丝和泉水煮成奶白,可喝得浑身汗直冒。

而腊鱼呢,则要在冬至前后腌制。腌制腊鱼和腊肉是可以一起的,一层肉一层鱼,七天一个周期,期间翻动一次,确保鱼肉泡在血水里。湘北地区的腊鱼是需要见阳光的,不洗,直接在太阳下晒干,将多余的汁水逼出,晒出的鱼肉呈红色;而风干鱼,是不需见阳光的,挂在阴凉通风处阴干即可;至于熏鱼,需用松枝、锯末等烟熏,味更香更浓。

不管是腊鱼还是阳干鱼,逢春即会起霉。此时,需用砍刀剁成正方形小块,放进冰箱冷冻,一碗一份,来客时放在水中浸泡一个小时,可见其肉是红色的,可以扯成一丝丝的长条,煎时,满腔是鱼肉的焦香而绝无腥味,放点白糖、桂皮、生姜碎和大蒜碎,极下饭咽酒。

久居长沙苦,忙里也偷“甜”。在长沙星沙联络线桥下,朋友单杆钓起的都是些鲮鱼、红尾翘嘴、刁子鱼,用柴灶小锅炕熟后,放谷壳在油桶里熏几个晚上再翻面。珍藏一些,要吃清蒸手撕鱼时,放浏阳豆豉和小米椒、姜末、蒜末和猪油一起清蒸,别有一番农家风味。咀嚼间,仿佛可以梦回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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