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温暖的火塘

向绪俊新湖南客户端 2024-12-31 16:58:19

文/向绪俊

年关将至，小区里飘着腊肉的香味。一下勾勒我想到湘西大山里的老家火塘。火塘在堂屋左厢房前面一间，离木地板面深约67厘米，以约1米长、12厘米厚的4块青石围砌而成。火塘类似于城里房子的客厅，是土家人烤火取暖和休息闲聊的重要场所，弥漫着土家致味的烟火和清欢。

老家在湘西的大山深处，以前靠步行20多里山路到镇上的甘堰汽车站，坐几个小时的汽车到达县城。山里人出趟门，不容易。

幼时，父母将我过继给远在澧县的姑妈。但每年的寒暑假，都会回到老家，最喜欢的还是冬天，劳碌一年的父母终于可以赋闲在家了。火塘的上方，永远都挂着一把用铜打制的水壶，由于常年的烧烤，铜壶早就看不出颜色了。我和妹妹坐在火塘边，吃着母亲炒的南瓜子，炒米，玉米粒等零食，听父亲讲历史故事，听得最多的是《三国演义》《资治通鉴》，以至于我后来也一直喜欢历史。

父亲的座位，永远是那把草制作的高大的带靠背的墩子，他是读书人，喝着茶水，逗着小孩，海阔天空闲聊。书本传说、陈年往事、人情礼节、道德教育、庄稼农事，包括万象。

母亲要么做着针线活，要么剁着猪草，从不多说一句话。

每当寒冬，时常有隔壁邻居来烤火，偶尔，还会有远客来。请到火塘边坐下，大家围着火塘，烤着蔸根火，母亲给客人呈上一杯热茶，茶叶都是大山里野生茶树上采摘后炒作的，用山泉水烧开冲泡，客人喝下去满口生津，回味甘甜。直夸母亲手艺好。茶还没有喝完，紧接着就会端上一碗红糖水泡的炒米，然后就是各种山区的特产小吃，红薯片，红薯糖，南瓜子，葵花子，花生，爆米花等等。

火塘催生了土家人舌尖上的美味。腊肉一年四季就吊在火塘的上面，熏得黑黢黢的，可是味道真的好，杀一只家养的雄鸡，炒几个鸡蛋，几样地里种的青菜，就是一顿丰盛的家宴。父亲好客，但凡走路经过我家门口的，只要是到了饭点，都会被请进来吃饭和喝上几口米酒。

火塘承载了我儿时美好的回忆。每年放假回家，很多时候，父亲会带着我去屋旁的山上挖树蔸，那些树蔸又大又深，往往一棵树蔸要挖上半天，挖出来的树蔸不急着拖回家，而是放在原地，等过了夏天，树蔸被太阳晒干了才带回家，这样冬天才好烧。每年夏天，到山上扒松针也是我的最爱，背上背篓，走出家门不远，就有着大量的满坡的松针，我会约上几个小伙伴一起去扒松针，那是厨房里引火的好东西，每次回家，我都会把厨房的角边堆满扒来的松针。

火塘延续了土家人生命的火光。以前，在湘西大山里，每个冬天出生的孩子都离不开火塘，从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开始，奶奶或外婆就在火塘边给小生命取暖、洗澡、烘片、喂食……这些注定了每个生命与火塘的善缘，火塘成为生命生生不息的象征。每年除夕，家家户户都会通宵达旦守岁，选取几根大树蔸，在火塘里烧“年夜火”、以示人丁兴旺、财源广进。

如今，山里修了路，回家便捷了。今年的五一，我又一次回到了老家，那天虽然阳光甚好，但围着火塘煮茶，是好多年的习惯。最近回家也不例外，坐在火塘边，继续给孩子们讲述父辈们讲过的故事。

作者：向绪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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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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