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副刊·湘韵丨桃花纹路的她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5-01-01 09:07:09

文|叶耳

看到你,我想到了月光的锋芒。

我问她,看见剑,你想到了什么?

她原本不叫桃花。她是一朵桃花的客里山,是客里山的沙袋与马桩,是一个女人快意恩仇的剑。骑马的人,一身武侠的气色。她打马归来,飞虫和茅草满地打滚,露出了萤火虫的故乡。再翻过几座山,就可以看到客里山了。一想起客里山,不知怎的,她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脸上有了一股燥热,令自己怦然心动。一个人在今生,是无法抵达内伤的过往。

夜色早已无踪可寻,鸟语花香揉碎了一地阳光。如画的客里山呈现在眼前。人生,不过是大梦一场罢了。而武功与剑法呢?也许不过是一个人的执念,是你我的梦境之眼。每个人身体里都住着一个侠客。我们无法知晓奔跑的意义,但意义就在奔跑的路途中,就像旷野的一朵孤独,她在大海的斧头上绽放万千山水。

大道至简的白,是白露,也是白雪。我理解的白,除了孤独,就是孤独深处的一盏灯,是可以在黑暗中点燃的。

这又是哪里呢?大片的竹林葱翠碧绿,有三分水,景致清幽,香气宜人。你刚拴好马,迈进客里山,只听“嗤”的一声,一把利剑往这边射了过来,射出数丈之远,插在砖墙上,不一刻,剑入墙后震断成了五大段。可见此人内力精湛。你微微一震,客里山如此安静,非同寻常,一种凛然生威的寒气袭来。

江湖上的事情出人意料,又略带腾腾杀气。

过了凉西坪,迈过榭亭,她来到客里山尖峰寺内院。究竟是什么原因驱使高手夜闯客里山?尖峰寺主胡不眠武功卓绝,一身出神入化的剑术,无人能及,在江湖上人所敬仰,他为何会突然失踪?这一连串的问号在她脑袋里来回转动。仰望星空,繁星点点,在深邃的夜空里闪烁着,望尘莫及。想起自己十多年以来,浪迹江湖的漂泊生涯,不禁一阵唏嘘。这时,身旁的一棵树上有两三片叶子簌簌掉落下来,落地无声。

少女与桃花。通讯员 摄

客里山,幻影湖边,湖面平静如镜。暗香阵阵袭来,闻之使人心旷神怡。多么美丽如画的尖峰寺,想不到片刻间已变得破烂不堪,凄凉寒碜,怎叫人不思之痛心?这时,一缕轻盈的琴声如梦如幻般地飘来,旁枝逸飞地跳动着这寂寞的夜。多么熟悉的曲子,是那首著名的“胡笳十八拍”,琴声时高时低,时轻时重,时而幽怨哀绝,时而愉悦明快。

这是他最熟悉的胡桃花弹奏的曲子。

她拔剑跃起,轻足一点便往弹琴的十步阁飞来。风声呼呼而响。她破窗而入,却见桃花片片掉落。她顺手用剑挑起一朵桃花深吸一口气,桃花就从手掌里飘然飞走,女子的剑尖微微一弹,剑尖便弯曲了。女子脸色一变,握剑的手开始震动,但她还是没有出声。

你是谁?

没有人告诉她是谁。

尖峰寺的外面是一丛一丛的密林,高山一座连着一座,绵延起伏。

只见两人手执单剑,只轻轻一点,便如风一样掠过尖峰寺。朝黑压压的一大片树林飞去。两人只用了几分钟便飞出了十几里路。虫鸣烦躁地“吱吱”叫着,树上的叶子也因为他们的劲风,嗖嗖地被风吹落下来。两人停下脚步,四下里屏息探视,没有任何动静,就在两人大失所望之际,突然发现距此两里之外,有隐隐约约的人声。她与她凝目相看,互点一下头,便又轻轻一点,朝二里外的人声飞去。两人弯腰伏身隐在一棵硕大的树后,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她的胸怀紧靠着她的后背,能听见各自对方血液流动的声音。

她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另外的一个名字。

凉风轻拂,树叶沙沙,南方春意已淡,春天就要过去了。

她站在幻影湖边,客里山细微的水波在耳旁传来落花流水一般的声音。尖峰寺到处盛开着叫不出名字的花儿,在风里摇曳。幻影湖边的竹排孤单地停泊在十步阁不远的夹竹林旁,连绵不绝的竹子空翠着幻影湖边的倒影。她就这么孤独地站着,像一棵春天的树。

有人想起了桃花,想起那种只有客里山上才能绽放出来的美色,这是一种超越庸俗的气质。幻影湖边的一朵花儿落在了剑上,悄然无声。就像初恋女孩脸上的那种颜色,有点浓又有一点儿淡。这朵花儿在剑上足足停留了十秒钟,然后才接着飘落,飘在碧波荡漾的幻影湖上。不一刻,剑上有了几点红色,紧接着有数点,更多,沿着刀尖流下来。像血液一样的慢慢地流下来,流在刀柄上,流到她的手里,她的手里便有了血。她便开始感到了一种针刺一般的痛。她想竭力想起什么,却又被她痛苦地忘记。

细长的烟雾深处响起了一支熟悉的曲子。声音绵延而哀怨,时近时低,像雨又像风……她在幽暗的光影里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正向自己走来,速度由快而慢,由慢而快,人如飞鸟,在时空的幻境里翱翔。

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她用剑对着幻影湖边的一排排竹子轻轻一削,一排竹子就被削成了一排,全是半截的一排。这时那首熟悉的曲子又响了起来,美丽的音符像长着翅膀的鸟,在她的上空飞翔。

她像一只蝶一样轻盈而来,轻功运用得极好。只见她一招手,剑尖轻轻一弹,只听嗤嗤声响,一排暗雾在剑划过的地方定格。几个动作便出现了四个字:冷月无痕。一招一式,都是妙到毫巅,冷月夹雪,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剑尖剑锋齐用,剑法用得让人没有喘息的余暇。她剑起花飞,每一剑都像三朵剑花,那一刚一柔,一直一圆,一速一缓,剑点时而密集,时而疏散,只有她知道自己不是在舞剑,是在痛恨,但又不知道究竟在痛恨谁?是自己吗?

桃花,桃花,她的另一个名字叫什么呢?

责编:胡雪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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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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