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黄清卫

“破”与“立”在源远流长的中华传统文化中占据着重要地位。在《周易·杂卦》中有言:“革,去故也;鼎,取新也”,《左传·昭公十七年》亦云:“彗,所以除旧布新也”,这些古老的话语无不透露着破旧立新的思想精髓。而今,港片电影《破·地狱》在传统“破”与“立”的基础上,赋予了它们更为丰富和深刻的内涵。

其一,深陷中年危机的经纪人魏道生,在生活重压下经历了“破”与“立”的蜕变。

魏道生,一位曾经的婚庆经纪人,本应继续将一对对新人送上红地毯,送入婚姻的殿堂,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却将他构建的婚庆王国瞬间摧毁。房贷、车贷、家庭开支等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失业的打击对他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在绝境之中,他不得不踏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为逝者操持葬礼。

起初,魏道生如同一只迷途的羔羊,对殡葬行业一无所知。他将婚庆的那一套生硬地套用到殡葬礼仪上,结果闹出了不少笑话。比如,他误将文哥视为珍宝的、亡妻独有的躺椅丢弃,令文哥心生不悦;找回躺椅后,他又带着烤乳猪去赔罪,却没想到文哥是素食主义者,对此更加反感。在接第一单生意时,他更是懵懂无知,为一位因玛莎拉蒂车祸离世的年轻人送去了一辆自制的纸质玛莎拉蒂,这让逝者家属勃然大怒。然而,正是这些教训让魏道生在挫折中迅速成长,他开始学会思考,学会创新,学会了如何在“破”中寻找“立”的契机。

甄小姐的出现,为魏道生的“立”提供了契机。甄小姐年仅7岁的儿子突然离世,她悲痛欲绝,走遍香港所有的殡葬礼仪店,只希望能将儿子的遗体完好如初地永久保存。然而,她的要求却被所有店家拒绝,甚至被冠以“疯子”的称号。但魏道生却看到了甄小姐母爱如山的本质,他决定帮助她。他不仅满足了甄小姐的要求,更让甄小姐从内心的桎梏中走了出来,重新找回了生活的希望。这一举动,正是魏道生在“破”中寻找“立”的成功实践。

其二,文哥与儿子、女儿间的亲情至爱,在生离死别中演绎着“破”与“立”的悲喜剧。

文哥,一位为亡灵做法事的师傅,在生活中却是一个失败者。他靠这份工作养活了一双儿女,却从未真正走进过他们的内心世界。他的家长制作风、冥顽不化的内心以及封建专制的思想,让儿女们受尽委屈和折磨。儿子郭志斌在父亲的逼迫下子承父业,女儿郭文玥则因父亲的“传男不传女”思想而梦想破灭。兄妹之间因父亲的偏爱而互生怨气和嫌隙,家庭关系十分紧张。

然而,在文哥突发心脏病住院期间,这种紧张的家庭关系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哥哥为了儿子的前程决定移民,妹妹则认为哥哥过于自私。在争吵中,哥哥将内心深处压抑了几十年的不满和愤怒一股脑地抖落出来,让妹妹瞬间明白了父亲对自己无言的大爱。哥哥的离去让妹妹毅然决定担负起照顾父亲的责任,父女二人在互相磨合中逐渐冰释前嫌。文哥去世后,他指定魏道生为自己超度,并将殡葬营业执照交给了他。这一举动不仅是对魏道生的信任和认可,更是文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对“破”与“立”的深刻领悟。

魏道生谨遵文哥遗言,让文哥的一双儿女为父亲超度。这一举动挑战了那些因循守旧的法师们的底线,却彰显了魏道生与文哥儿女们大胆而又执着的“破”与“立”。他们不仅打破了传统的束缚和禁锢,更在传承中寻求创新和发展。

其三,影中的小人物与大世界在“破”与“立”中共同演绎着人生的悲欢离合。

魏道生、明叔、文哥、郭志斌、郭文玥、甄小姐等一众小人物在电影中先后登场亮相,他们用自己的故事诠释着人生的生死死生和温情脉脉。这些小人物虽然身处平凡的世界,但他们却勇敢地面对生活的挑战和困境,在“破”中寻找“立”的契机和力量。他们的存在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丰富多彩和充满希望。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矛盾无处不在。电影中的矛盾冲突不仅推动了剧情的发展,更深刻地揭示了人性的丑恶、黑暗、光明、善良、温暖和残酷。这些矛盾正是“破”与“立”的辩证关系的体现。只有在矛盾和冲突中,人们才能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和需要改进的地方,从而勇敢地迈出“破”的步伐,寻求“立”的可能。

文哥从师承破地狱这门手艺起,只知道“破”,却未曾思考过它未来的“立”。然而,在生活的磨砺和家庭的变故中,他逐渐领悟到了“破”与“立”的深刻内涵。他默认并赞同了魏道生的“立”,将殡葬营业执照交给了他,并与他同唱南音,表达了对生命的敬畏和对未来的期许。这一举动不仅是对魏道生的鼓励和肯定,更是文哥对自己一生经历的总结和反思。

“黄泉路上无大小”,死亡是每个人都不可回避的最终归宿。而“破·地狱”之破,就是象征喃呒师傅冲进地狱,挥动火剑破瓦,带领被审判的亡灵越火而出,令亡灵得以超度托生。这是一种传承,也是一种文化符号的象征。如果没有这种传承和符号的象征意义,破地狱也不会成为香港主流丧葬仪式之一,更不会被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而“立”,则是革新和发展。在传承这种传统的道教丧礼仪式的同时,我们需要敢于打破一些不合时宜的束缚和禁锢,让破地狱之火生生不息!这就是在“破”与“立”中传承与革新的深刻内涵。电影《破·地狱》不仅为我们呈现了一个关于生死、亲情、爱情和友情的故事,更让我们在观影的过程中深刻领悟到了“破”与“立”的辩证关系和人生哲理。它提醒我们,在面对生活的困境和挑战时,要勇敢地迈出“破”的步伐,寻求“立”的可能和力量。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不断的变化和发展中保持生机和活力,实现自我超越和升华。

责编：刘瀚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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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