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评|丁宝玉:渔民上岸后的情感世界与精神家园——中篇小说《红旗村》的黄盖湖书写初探

  湖南文联   2025-02-06 11:41:14

文|丁宝玉

在袁硕士先生的中篇小说《红旗村》(刊发于《湘江文艺》2024年第6期)中,黄盖湖渔民上岸这一事件成为了故事发展的关键转折点,它不仅改变了渔民们的生活方式,更深刻地触动了他们的情感世界,促使我们对其精神家园的变迁进行深入的思考。

爱情与友情的纠葛:情感世界的复杂脉络

小说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渔民们上岸前后爱情与友情的纠葛,展现出情感世界的丰富层次。何守护、荷花与何布阳之间的情感关系贯穿始终,成为推动故事发展的重要线索。何守护从湖里救起荷花,却被何布阳截胡,这段未竟的缘分成为何守护心中的遗憾。荷花虽嫁给何布阳,但内心对何守护的感恩之情以及偶尔泛起的别样情愫,使得三人之间的关系微妙而复杂。上岸后,这种情感纠葛并未随着生活方式的改变而消逝,反而在日常生活的琐碎中不断发酵。

荷花为了化解矛盾,试图为何守护牵线搭桥,促成了他与陈春红的婚姻。然而,这并未彻底消除情感的波澜。何守护对荷花的情感依然深埋心底,在一些不经意的瞬间,如看到荷花的身影、回忆起曾经的救命场景时,那种复杂的情感便会悄然浮现。而陈春红,虽深爱着何守护,却也敏锐地察觉到他心中的这份情感,内心不免产生纠结与不安。这种情感的纠葛不仅影响着他们个人的生活,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整个红旗村的人际关系。

友情在渔民们的生活中同样占据着重要地位。何守护与何布阳从小一起长大,父辈们也是老搭档,他们之间的友情本应坚如磐石。但在爱情的纠葛以及生活的压力下,友情也经历了考验。因荷花而起的矛盾,使得两人之间产生了隔阂,甚至一度引发冲突。例如,何布阳因误会荷花与何守护的关系而对荷花大打出手,何守护则为此操起断桨去找何布阳理论,这一情节深刻地展现了友情在爱情面前的脆弱性。上岸后,面对生活方式的巨大转变,他们又不得不重新审视彼此的友情,在共同面对困难的过程中,友情逐渐得到修复与升华。

 亲情的坚守与变迁:情感世界的温暖底色 

渔民们上岸后,亲情成为他们情感世界中最温暖的底色。在面对生活的种种挑战时,家庭成员之间的相互支持与关爱显得尤为重要。何守护与陈春红虽然在生活中经历了诸多艰辛,但他们始终相互扶持,共同承担起家庭的责任。陈春红为了家庭默默付出,既要照顾孩子,又要协助何守护进行渔业生产,在何守护为生活奔波时,她守好后方,给予他精神上的慰藉。

何布阳与荷花在经历了多年的无子之痛后,终于迎来了胖鲶鱼的诞生,这一事件极大地改变了他们的家庭生活。荷花对胖鲶鱼倾注了全部的爱,为了孩子的成长付出了无数的心血。而何布阳,也从一个有些鲁莽的渔民逐渐转变为一个有担当的父亲,为了给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努力工作,不辞辛劳。

然而,亲情在面对生活的变迁时也并非一成不变。随着时代的发展,孩子们逐渐长大,他们的思想观念和生活方式与父辈们产生了差异。例如,大鳡鱼、小鸬鹚等新一代渔民的孩子,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他们不再满足于父辈们传统的渔业生活方式,这使得家庭内部产生了新的矛盾与冲突。但即便如此,亲情的纽带依然坚韧,在关键时刻,家庭成员之间依然能够相互理解、相互支持。

 对湖的眷恋与失落:精神家园的核心纽带 

黄盖湖是渔民们的精神家园,它承载着他们的记忆、梦想与希望。在长期的渔业生活中,渔民们与湖建立了深厚的情感联系。他们熟悉湖的每一处角落,了解湖的每一种脾气,湖成为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小说中对黄盖湖的美景进行了大量的描写,如“夕阳下,十三万亩的黄盖湖就像火烧云,飞起、落下、游动、追逐、嬉闹的黑色影子,便是成千上万的越冬小天鹅、白鹤、苍鹭、白鹭、灰雁,它们无拘无束,悠闲自得”,这些描写不仅展现了黄盖湖的美丽,更表达了渔民们对湖的热爱与眷恋。

上岸后,渔民们失去了与湖亲密接触的机会,对湖的眷恋之情愈发强烈。何守护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他在岸上时常回忆起在湖里打鱼的日子,那些与湖相伴的时光成为他心中最珍贵的回忆。他对湖的变化也格外关注,当看到黄盖湖因过度捕捞和环境污染而逐渐失去往日的生机时,他的内心充满了失落与无奈。“黄盖湖的鱼越来越少了,不是少了,渔民们也没有这么疯狂。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除了渔民滥捕,沿河沿湖的造纸厂、氮肥厂、采石场、小作坊、养猪场、工业污水流入湖中,从叉湖流到主湖,水都变了颜色,较近处的水显得浑浊,呈黄绿色,远处稍微感觉干净点,但也不是蓝色了”,这段描写深刻地反映了何守护对湖的担忧以及因湖的变化而产生的失落感。

这种对湖的眷恋与失落,不仅仅是对一种自然环境的情感,更是对一种生活方式和精神家园的怀念。黄盖湖见证了渔民们的成长与奋斗,承载了他们的喜怒哀乐,它是渔民们精神世界的核心纽带。上岸后,虽然生活方式发生了改变,但黄盖湖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依然不可替代,他们对湖的情感成为他们在新的生活环境中寻找精神寄托的重要支撑。

 适应与重构:精神家园的艰难探索 

面对上岸后的新生活,渔民们不得不努力适应,并尝试重构自己的精神家园。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经历了诸多困难与挑战。一方面,他们需要适应新的生活方式,从以渔业为生转变为从事其他行业,这对他们的技能和观念提出了新的要求。例如,分湖到户后,部分渔民尝试网箱养鱼,但随着政策的变化,网箱养鱼被禁止,他们又不得不寻找新的生计。另一方面,他们需要在新的社会环境中重新定位自己的身份,寻找归属感。

在这个艰难的适应过程中,一些渔民逐渐找到了新的精神寄托。荷花当选为镇人大代表后,积极为村里争取政策支持,为村民们谋福利,她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和意义。而大学生村官龙振兴的到来,为红旗村带来了新的活力和希望。他与小鸬鹚的相识,以及他在村里推行的一系列改革措施,让村民们看到了未来的发展方向。

然而,也有一些渔民在适应过程中遇到了较大的困难。何守护对湖的眷恋使他难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岸上的生活,他在新的生活环境中显得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他虽然尝试过开荒种地、贩卖鱼等方式来维持生计,但内心始终无法真正释怀对湖的情感。这种适应过程中的差异,反映了渔民们在重构精神家园过程中的复杂性和多样性。

在《红旗村》中,黄盖湖渔民上岸后的情感世界与精神家园呈现出一幅复杂而生动的画面。爱情、友情与亲情的纠葛交织,对湖的眷恋与失落,以及在适应新生活过程中对精神家园的艰难重构,共同构成了渔民们丰富多彩的情感世界和精神历程。通过对这些内容的深入描写,小说不仅展现了渔民们在时代变迁中的坚韧与顽强,也引发了我们对人与自然、传统与现代、情感与生活等诸多问题的深刻思考。

责编:周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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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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