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评｜李凌云：穿越千年的绘画之旅——观上海博物馆东馆绘画展有感
文｜李凌云
上海博物馆东馆，11月开馆展出了五代、元、明、清及近现代100余件（组）绘画珍品，期待了很久，终于在年末最后两天抽出时间来，一睹芳容，感受到中国画的艺术魅力。这是一部教科书式的绘画通史展，帮我们更好地理解和传承中华民族的文化精髓绘画馆里，进门最右边第一幅作品，虽然不少人围着，但还是一眼能看出这就是“黄家富贵，徐熙野逸”中说的五代徐熙的《雪竹图》轴，徐熙“落墨法”的精妙引得观众连连赞叹，久久不愿离去。旁边是南宋佚名《望贤迎驾图》轴，描写的唐安史之乱后，唐肃宗在陕西咸阳望贤驿，迎接从蜀地归来的太上皇李隆基的故事，场面浩大人物众多，神态生动。
《高逸图》
晚唐画家孙位《高逸图》占据绘画馆开篇的核心展位。此图为“竹林七贤图”残卷，所描绘的是魏晋时期竹林七贤的故事。右侧是宋徽宗赵佶《柳鸦芦雁图》，左侧是五代董源《夏山图》。《夏山图》气势雄伟苍郁，表现手法抽象简练，展现了江南峰峦叠翠，云雾缭绕，林木繁茂的夏日景致，洋溢着浓厚的自然气息和生活情趣，将夏日自然中蕴藏的勃勃生机展现得淋漓尽致，追求的是一种宁静致远，天人合一的心境。董源，五代南唐画家，南派山水画开山鼻祖，与李成、范宽在中国画史上并称北宋三大家，宋代沈括称他“多写江南真山，不为奇峭之笔”，米芾谓其画“平淡天真，唐无此品”。元末四家和明代的吴门派，更奉董源为典范，元代黄公望说：“作山水者，必以董为师法，如吟诗之学杜也”。清代王鉴说“画之有董巨，如书之有钟王，舍此则为外道”。董源在后世能够产生如此深远的影响，在中国山水画史上是罕见的。赵孟頫的《兰石图》是一幅水墨作品，讲究笔法运用，侧锋飞白表现石块的质感，中锋润笔表现兰的飘逸、竹的劲健，运笔老辣、布局精到。他的“石如飞白木如籀，写竹还需八法通。若也有人能会此，须知书画本来同”“作画贵有古意，若无古意，虽工无益。”等理论，对元代文人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赵孟頫的影响下，元代的画家们崇尚文雅、潇洒的文人画画风，将文人画推向了高峰。明王世贞说“文人画起自东坡，至松雪敞开大门。”客观地道出了赵孟頫在中国绘画史上的地位。通过作品，梳理师承关系，了解画家的创作心路与艺术来源在中国传统画学中，师承对中国绘画的继承有着深远的影响，它不仅是技艺传承的方式，也是文化精神传递的渠道。老师担当传承的使命，为时代培养新一代绘画力量，使得中国画能够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保持活力，并不断向前发展。绘画馆里，赵孟頫的《兰石图》轴和王蒙的《青卞隐居图》轴放在一起展示，沈周的《临戴文进谢安东山图》轴、文徵明《真赏斋图》卷、唐寅《春山伴侣图》放在一起展示，周臣的《山斋客至图》轴和仇英的《修竹仕女图》轴放在一起展示，应该是博物馆有意为之，他们除了是同一时代，更有师承关系在里面。赵孟頫是王蒙的外祖父，沈周又是文徵明、唐寅的老师，周臣是仇英的老师。董其昌从学习元人入手，继而研究董巨、二米，构建了由“董巨”到“二米”再到“元四家”的南宗脉系，提出南北宗论，成为一代宗师。董其昌《烟江叠嶂图》卷，为其平生最得意之作，作品前半部分是白描式的，意在追求高古的画风，中段浑厚华姿，烟云叠嶂，与前段形成强烈的对比，变得非常奇特，不失真性，又彰显以淡为美的文人画气息。《历代名画记》中说“若不知师承传授，则未可议乎画”。唐人好尚之法，宋人崇尚自然之理，元人追求意境之逸，明人崇尚绘画之变通。历代文化传承，无形构建了中国文化永不枯竭，源远流长。倪瓒的《六君子图》，画的是松、柏、樟、楠、槐、榆六棵树，六棵树姿势挺拔，枝叶舒展。远景是一抹远山，幽淡、荒寂。中间大片空白，不着一笔，是一种空旷，简到极致的静美，作品不仅仅是对自然景色的描绘，更表达了他对尘世喧嚣的超脱和对内心深处的追求。画上因黄公望题有：“远望云山隔秋水，近看古树拥陂陀。居然相对六君子，正直特立无偏颇。”而被称为《六君子图》，黄公望借赞画中六棵树的来赞扬倪瓒清高、不肯与世沉浮的人格。董其昌评倪瓒：“古淡天真，米痴（即米芾）后一人而已。”倪瓒独具个人艺术风貌的山水画对元代、明清和近代中国的山水画史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六君子图》
吴镇的《渔父图》卷，卷首吴镇自录柳宗元《渔父词》以及十六阙《渔父词》，描绘浩渺宽广的江面，渔人或垂钓，或憩息，或忙于生计；小船下边的线，用淡墨处理，灵动鲜活。山石用披麻皴，淡墨渲染，层次分明；枝干遒劲枯淡，树叶多“介”字点，密中有疏；坡岸边，些许芦苇点缀，更显宁静与诗意。整幅画，落笔清奇、潇洒，表现的是在外族强权统治下的隐逸，不同流俗的心态，表现自在逍遥的乐观情怀，作品中题词：“兰棹稳，草衣轻，只钓鲈鱼不钓名”，尽显其生命的超越与真实，可见他的处世哲学。每一部作品都是一部厚重的历史书籍，讲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正是历代画家的不断追求，造就了中国绘画的辉煌史，为我们留下宝贵的财富。历代作品不仅是历史的见证，也是文化的宝库，值得我们深入探索和学习。看完画展，走进数字馆，感觉像是穿透了历史的迷雾，走进了历代绘画作品中，沿着画家的足迹，欣赏画中美景，又像是到了一个大型的作品交流会，历代名家作品轮番上场，画家们在讲述他们的故事……屏幕上那一个个闪烁的名字，像碑一样刻在了观众的心里。责编：周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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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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