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赏｜阿巴砦遐思

甄钰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5-02-11 12:28:08

阿巴砦，是阿爸的山寨，也是父亲的山寨。它深藏在何家界经年的岁月褶皱里，坚实可靠、唯美浪漫……这里有石头垒起的墙、银光闪闪的女儿冠、旷野里自由的风和宋词般优美的月。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为阿巴砦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巾。收摊后的小贩们踏着余晖缓缓归家，民宿里的客人们在露台上喝茶聊天，孩子们则在巷子里奔跑戏耍，淡蓝色的炊烟在寨子上空飘荡……此时的阿巴砦，满载人间烟火。而我，仿佛就是那个出走归来的少年。

当夜幕降临，月光便如水般倾泻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月光下的阿巴砦，就像是一幅被时间定格的画卷。那些错落的屋舍，有距离却不疏远，在月色中显得格外的宁静和温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泛着淡淡的清辉，仿佛在诉说着久远的故事。山顶的女儿冠，闪耀着柔和的光芒，高贵而神秘。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落在寨外的停机坪上，形成一片片零碎的光影，宛如梦幻的拼图。远处，山峦连绵起伏，与天空连成一片。而那月光，则如同一条银色的纽带，将山峦、寨子和我紧紧相连。

如果是夏天，如果恰好你也在，就请去寨楼上看一看吧。就这么站在这里，张开手臂，不用闭眼，便可以感受到从旷野里吹过来的风，香香的、凉凉的，就如同被衣袂飘飘的汉代少女凝脂般的纤手轻轻抚过。你也可以散漫地躺在随便哪块石板上，仰望着浩瀚的星空，目光不用聚焦，思绪可自由切换。你可以是李白、是杜甫、是晏殊、是李清照，也可以是情窦初开的你自己。阿巴砦的熔熔月，就是你17岁那年悄悄写下的第一首爱情诗。

冬天种的油菜在春天的时候会开出好看的花儿，结出细细密密的菜籽。如果你刚好在收割菜籽的时候来到阿巴砦，月亮出来后就到女儿冠下看一看吧。因为这个时候的月光有着天子山上的杜鹃花一般的淡淡红色。女儿冠的整个银帽子在这样的月光下会散发出一种超凡的、空灵的美。这一刻，遥远的黑幕里仿佛飘来了《马桑树儿搭灯台》旋律，久久地在阿巴砦的夜空中悠扬婉转。此时的你肯定会跟我一样想象着自己就是那个骑着白马浴血沙场的红军战士，肯定会想到贺龙、贺锦斋、戴桂香和千万个从桑植走出去却再也没能回来的同胞们……如果你大胆地登上女儿冠，再俯看银帽上这些生动的花朵和鸟儿图案，仿佛下一刻，你也会变成鸟儿振翅飞走。此时的你，一定想朝着旷野里的某个方向霸气地唱一首《棒棒儿捶在岩头上》。阿巴砦的熔熔月，就是那个年轻的土家姑娘在河边洗衣服时对出的热辣滚烫的山歌。

秋天的阿巴砦就像是憨厚朴实的父亲正在太阳下等待远嫁后归家的女儿。只要他能想出来的，便都被他显摆出来了。红艳艳的辣椒、橙黄色的苞谷、金灿灿的稻谷、香喷喷的桂花、油亮亮的腊肉……嗯，这么好的阿巴砦，你肯定跟我一样不想错过的。哪怕是什么都不干，躺在碉堡上晒一天的太阳也是好的。当然，能在月色下的广场上摆下长龙宴，恣意地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就更好了。兴浓时就跳白族仗鼓舞、土家摆手舞，醉了就喝摔碗酒。哈哈，民族大融合吗，重要的是开心。如果你的酒意够浓、胆子够大，不妨趁着这无边的月色探一探身后黑黢黢的山洞。那里面，肯定藏着父母为女儿出嫁、儿子娶媳妇时喝的苞谷烧，一坛坛、一缸缸，就堆在阳光和月亮都够不着的深处……风都变淡了，月光仍在静静地流淌，大伙儿沉醉其中，谁也不愿离去。你瞧，这阿巴砦的那轮月，这丝绒般的触感，不就是一壶洞藏多年的老酒吗？

阿巴砦的女儿冠、21幢风格迥异的民宿、专属的直升机停机坪和桑植的种种美食为我们远离尘世的喧嚣，心有所归找到了出口。我们将从这里回到父亲的山寨，回到故乡，在月色里重逢童年时的自己。

作者：甄钰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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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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