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评｜贺有德：药香与诗意的同频共振——简评张觅本草系列之《本草芳馥》
药香与诗意的同频共振——简评张觅本草系列之《本草芳馥》
文｜贺有德
出身中医世家，在湖南中医药大学工作十年，张觅对世间本草情有独钟；古典文学博士，张觅又对古代诗词及诗人词人一往情深，用功尤深，著述颇丰。本草与诗词，一在江湖之间，一在大雅之堂，张觅却是用心用情，让药香与诗意共振，催生出古诗词中的药之风雅的《本草芳馥》。我与张觅有过一面之缘。在湖南省评论家协会举行的年会上，同行引见，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听说张觅每天六点准时读书，日勤不怠，一惊；至今著书四十余部，大惊。对古典文学情有独钟，因此同一“支点”，加之于书评用功多年，便欣然索书；张觅博览群书，又著作等身，地道的才女，却极低调、谦虚，欣然应允。张觅著书，不求厚重的大部头，以精致的面目面世，却又诗情画意，满卷书香，让人手不释卷，一睹为快。相识至今，先后品读张觅接连面世的《苏东坡诗传》《李商隐诗传》《草木温柔》《明清闺阁诗词小传》《明末才女叶小鸾》，极其喜欢，品读之余，大为受益。张觅已经形成自己独特而稳定的风格。她始终关注两个世界：花草的天地和诗词的国度。又生性娴静，才情横溢，写花草(含中草药)，写诗传，引经据典，似乎信手拈来；诗人词人之人生轨迹及诗词作品尤其熟稔，引用，意译，点评，议论，横向纵向交错，在诗词长河肆意漫游……《本草芳馥》亦是如此，可以说是独特风格的持续和深入。《本草芳馥》装祯设计仍然是一贯的古朴简约风，然而意境深远或者说幽深。全书有简明扼要的小《序》，然后分“春”“夏”“秋”“冬”四辑，其中“春”22篇，“夏”19篇，“秋”23篇，“冬”9篇，讲述本草故事，简介药性、药效及食疗价值，又透出古典诗意，诗词与本草融合，很有创意。《本草芳馥》立足博大精深的中草药和古诗词两大王国，精心遴选，以四季为序，为70余种世间本草树碑立传，立意高远，格调清新，极具特色。一曰知识性：数十本草和诸多诗词，在此融而为一，药香与诗意同频共振。“春”来百花开，百草香，群芳竞艳，芳馥袭人，梅花、辛夷、桃花、牡丹、丁香……直到芋艿，扑面而来；“夏”与“春”接力，忍冬、杜若、女贞、芣苢、使君子……紫薇，目不暇接；“秋”转衰微，本草依然，银杏、菊花、芙蓉、桂花、梧桐……佛手，药香飘逸；“冬”寒地冻，万物潜藏，而款冬、茯苓、生姜、甘草、当归、人参、萝卜、黄精、蜡梅犹在……每一篇每一种，似曾相识，又知之不详，知之甚少，乃至“素不相识”，在此“相遇”，张觅一一道来：前世今生，药疗食用，故事传说，在本草世界流连，大开眼界。与此相应，每一篇每一种药香里，总有诗意涌动，诗词一首乃至多首，还有摘录的诗句，诗词国度徜徉，风雅之至，实为快事。本草70余篇，诗词两三百首(诗)，尽显文化底蕴，美不胜收。更有本草典籍、诗词杂记、文人雅事、民间传说，琳琅满目，大开眼界。每一篇的标题，便是“本草+诗句”新模式，以诗词开篇，文中灵活引用。“春”之首篇《梅花：疏影横斜水清浅》，以南宋诗人林逋的《山园小梅》开篇，然后引经据典：《荆楚岁时记》记录二十四番花信风“始梅花，终楝花”，宋代张镃《梅品》赞叹“梅花为天下神奇，而诗人尤所酷好”，清代女词人顾太清词《江城子·记梦》记述梦中“明月下，见梅花”，《红楼梦》中佳句“沁梅香可嚼”，林逋咏梅名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姜夔以“暗香”和“疏影”为题作词，南宋林洪《山家清供》记载汤绽梅(即暗香汤)和梅粥做法，南宋陈深诗《南湖史君制暗香汤奇甚赋二绝求之》(其一)赞美暗香汤，明代高濂《遵生八笺》详细记录暗香汤，南宋诗人杨万里诗《落梅有叹》《蜜渍梅花》《庆长叔招饮一杯未釂雪声璀然即席走笔赋十诗》(其一)记述爱梅之甚，明代徐春甫《古今医统大全》记录暗香汤功能，清代赵学敏《本草纲目拾遗》记录暗香汤与梅花粥功能……本草典籍、诗词杂记、文人雅事、民间传说，在每一篇里，或多或少，或明或暗，彼此交融——两个世界的交融，药香飘逸，诗意涌动，大开眼界。二曰文学性。与之前的《草木温柔》相似，在结构上，按照一年四季顺序，采取“冰糖葫芦式”书写，每篇本草既独立成篇，又浑然一体；在写法上，以本草科普为主流，诗词相辉映；有药理，有诗意，有故事，有传说；有叙有议，有理，有趣。而每篇之中，写法灵活，不拘一格，既有共性，也有个性，彰显“文有大法而无定法”，跳出了同类著述极易陷入的程序化、形式化甚至学究化，诗意流淌，药香氤氲，呈现一种亦古典亦现代的独特面目。“春”之荼蘼篇，解说开篇，引用《清异录》《群芳谱》《礼志》《山家清供》《广东新语》《坚瓠续集》乃至《红楼梦》第六十三回和《新唐书·李绛列传》，引用唐代诗人秦尚运诗和宋代诗人韩维、赵孟坚、陆游、欧阳修、苏轼、王淇等一众诗人的荼蘼诗，貌似引用为主，其实解说无处不在，一切皆为“开到荼蘼花事了”的荼蘼。而蕨菜篇则又一变，在引用《诗经》诗篇时引出蕨菜然后解说，引用宋诗赞美蕨菜同时解说，引用民间传说时也不忘解说……“夏”之玉簪花篇又一变，以传说和故事为主，诗词和解说次之：王母娘娘举行瑶池仙会，众仙女到场痛饮，某仙女不胜酒力先行回宫时玉簪掉落人间而成玉簪花；元代学者虞集晚年得病，有道士以玉簪花为之医治而得以病愈……“秋”之杏子篇又一变，以三国名医董奉故事引出杏子，然后便是大段大段解说，从杏子食养到中药杏仁到杏仁分类到杏仁茶直到杏仁豆腐……“冬”之甘草篇又一变，以解说与传说交错式书写：从《诗经》到《唐风·采苓》到《神农本草经》到《本草纲目》多元化解说，然后转入“陶弘景把甘草称誉为‘国老’”的传说，然后又是从《伤寒杂病论》到《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到《药性论》回归多元化解说……一篇一本草，解说与引用交错呈现，引用时典籍、杂记、诗词、故事和传说五样交错呈现，形式灵活多样：或五样俱全，或多解说，或多引用；或长篇大论，或短小精悍，随所写本草而定，并无定法。呈现在读者面前的，仿佛天地间本草之大小有别，参差不齐，或大处着眼，或具体而微，一切顺其自然。在《本草芳馥》里，知识性中蕴含着实用性，熟悉的、陌生的，每一种本草在多元化解说时“介绍其性味、药效及食疗价值”，大多还有插图，辨识度高，爱中成药者自可识之知之食疗药疗。在文学性中蕴含着趣味性，诗词之外，有故事，有传说，解说不再如一众同类的学究式科普，每一种本草似乎活起来了。知识性与文学性又蕴含着独特的文化内涵，底蕴极其深厚，不少本草成了古诗词中的意象和典故，如“花中君子”兰花、“花中隐士”菊花、萱草象征母亲与母爱、芍药象征爱情……《本草芳馥》以为世间本草树碑立传为主旨，却独出机杼，别开生面。这里有本草，有诗词，有故事，有传说，有典籍，有趣闻，打开了多元化的窗口，以多元化的解说，“带读者走进一个别致芬芳又饶有趣味的本草文学世界”。责编：周听听
一审：周听听
二审：张马良
三审：周韬
来源：湖南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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