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君子文化研究会 2025-03-14 22:13:23
在岁月的长河中,有些服饰如同流星般一闪而过,而有些则深深烙印在历史的记忆之中,大襟袄便是后者。它曾是中国南北城乡,尤其是女性日常穿着的重要组成部分,如今却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成为了一种遥远的记忆。
大襟袄,顾名思义,其特色在于两侧的衣襟一大一小,形成不对称的美。一般来说,小襟在右,大襟在左,大襟从左向右覆盖小襟,一直延伸至右腋下侧部,然后在右腋下系扣。这种设计不仅美观大方,还便于穿脱。大襟袄的领子呈条状,扣缀于大襟边沿,扣门则在小襟与后襟结合处排列,多为手工制作的盘扣,精致而古朴。袖筒从腋部至腕部渐呈梯形状,既保暖又便于活动。
大襟袄大襟从左向右覆盖小襟的称为“右衽”、从右向左覆盖小襟的称为“左衽”;按照布料和棉花的层数,可分为一层的单袄、双层的夹袄和加棉的棉袄三种,人们常说的“大襟袄”一般是指棉袄。大襟袄原本男女不分、大人小孩都穿,民国时期中山装流行后,男人多改穿对襟上衣,但妇女和儿童依然如故直至文革以后。大襟袄的面料和色彩非常单一,中老年妇女多为蓝色或藏青色的扎染土布,年轻妇女和刚出生的孩子多是红底小花的棉布。
这种样式的衣裳,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若追溯其源,大襟袄的初啼或许响彻在春秋战国的寒风里。北地先民将两块厚麻斜裁相缀,在交叠的衣襟间塞入絮棉,从此风雪难侵。及至大明,斜襟化作礼制与审美的载体。《舆服志》中的一笔朱砂,将大襟袄纳入常服典章:平民女子以葛布为袄,襟角无纹;官家夫人着绫罗裁就的竖领大襟,金银扣绊在襟缘列队,每一步都踏出环佩琳琅。江南织造局的绣娘们,更在衣襟处埋下巧思——用色线绣出二十四番花信风,一针一线皆是对四时流转的私语。
大襟袄的剪裁方法比较简单,且无论单袄、夹袄和棉袄均大同小异,乡村里的中老年妇女和刚过门的媳妇都能拿剪下刀、铺布即裁,其单袄的剪裁方法是:先将布料抚平,根据衣长把布料横向叠好;再根据 布料幅宽和衣宽,确定纵向均折层数,依次剪成前襟、后背、衣袖五片布料;利用边角布匹,剪好衣领和盘扣所用布料;最后将袖底、侧摆、衣领缝在一起,缀上盘扣,一件简单的单袄也就基本做成。缝制大襟袄最复杂的是制作民间俗称“疙瘩扣门儿”的盘扣。盘扣是用折叠缝纫的被称为“袢条”的布料细条编织、专门系结大襟和小襟的纽扣,由疙瘩状的纽儿和圆孔状的扣儿组成,大襟缀制纽儿,小襟缀制扣儿,一一对应,两两相扣。盘扣除了系结大小襟外,还有装点美化服饰的作用,故其花色品种丰富,不仅有几何图形的一字扣、方形扣、三角扣,还有文字图形的吉字扣、寿字扣、双喜扣,更有动植物图形的凤凰扣、蝴蝶扣、蜜蜂扣、蜻蜓扣、梅花扣、树叶扣等。盘扣多为单数,最常见的是五扣,分别缀在领口、肩部、腋下、腰部和下摆。
用现在人的审美观看,这种衣服或许有些土气,但在数千年中国农耕岁月,这种服装在墨客眼中,却有着别致的韵味。在文人的笔下,大襟袄是匠人用针线写就的诗行。一袭布衣自腋下斜斜延伸,襟角掠过腰际,如流水蜿蜒至下摆,在右衽交叠处定格成一道优雅的弧度。前襟宽长,后片短巧,看似不对称的剪裁,实则暗含人体工学的智慧——斜襟的走势既能抵御寒风灌入,又以柔和的曲线修饰身形。领口或如交领层云叠嶂,或似竖领修竹亭亭,领缘总缀着一抹素白护领,恰似未化的初雪轻覆衣襟。最妙的是那琵琶袖,腋下窄如弦柱,袖口宽似琴身,抬手间仿佛能听见旧时光的泠泠清音。这袭衣裳,是穿在身上的山水画。明代女子踏青时,素绢大襟袄配马面裙,衣袂拂过石阶青苔,襟上绣的缠枝莲便与园中真花争艳;农妇灶前忙碌,粗麻袄子腋下杀褃的针脚密实如田垄,斜襟上沾染的烟火气,亦是生活最朴素的纹样。
随着时代的变迁,大襟袄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到了20世纪60年代以后,随着现代服饰的兴起和人们审美观念的变化,大襟袄逐渐被更为便捷、时尚的服饰所取代。如今,在街头巷尾已经很难再见到穿着大襟袄的人了,它只能在一些博物馆或影视作品中偶尔露面,成为了一种怀旧的象征。尽管如此,大襟袄所承载的历史文化和民族记忆却是无法磨灭的。它见证了时代的变迁和服饰的演变,也承载了无数人对过去岁月的怀念和追忆。每当想起那些穿着大襟袄的日子,心中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和温暖。居家再无大襟袄,但它却永远留在了我们的记忆之中。
(作者 张光友 系湖南省君子文化研究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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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省君子文化研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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