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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春社（组诗）
魏龙元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2025-03-19 11:07:29
那时的春社（组诗）
■魏龙元
赶社
拂晓未至，曲折泥泞的山径上
向日葵杆点燃火龙，盘旋蜿蜒
东村扁担的节奏，西寨板车的轰鸣
黄家牛蹄的踏地声，张家雏鸡的清脆鸣叫
鱼苗搅动水波的声音，交织着
不约而同，涌向
黎明前的宁静小镇
空旷的小镇角落
汇集着来自四方的农人
一年一度的盛宴
没有庄稼人愿意缺席
随意寻块空地，吆喝一声
犁耙、蓑衣，干笋、鲜蔬，油粑粑、甜高粱秆
搪瓷缸、针线纽扣，小鸡小鸭、猪崽
各取所需
大人们商讨着一年的生计
孩童们盯着草扎上的糖葫芦
祖父摆弄储藏一冬的山珍
数着油渍斑斑的毛票硬币
布满皱纹的脸上，闪烁着
喜悦的光
昔日牛墟场
从不同的村落来
在陌生的角落稍作停留
卸下牛轭的一刻
未知的路途在脚下延伸
社日的繁华场所
喧嚣中，牛鸣声声
卖家自诩不已
买家挑剔苛求
一头牛承载着春耕的希望
谁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经纪人的算盘啪啪响
庄稼人暗语传意
五根手指一伸一缩
无声的交易明了在心
日落时分，牵牛绳随风摇晃
泥浆掩埋了蹄印
也掩饰了离愁
缘分已尽
余晖映照的，是不舍，是回忆
农具的交易诗笺
棕丝斗笠映着暖阳，遍洒集市繁华
蓑衣层叠静卧石墩上
竹筛、竹筐、竹篓围坐闲话农事
铁匠铺火花四溅
铁铲、犁耙、锄镰，挺立
庄稼人的脊梁
木匠棚斧声悠扬
凳桌梯子拓宽拉长岁月长河
口音醇厚的讨价声
惊飞电线杆上的灰麻雀
小媳妇玉指轻触，细品
米筛孔的大小与疏密
老农蹲身，粗糙指腹舔舐刀刃寒光
布包的皱褶中藏匿岁月痕迹
卷边毛票，众人目光下沐浴阳光
暮色漫过墟场时
最后一对竹筐被挑走
疏密有致的筐孔间悬浮着祖父的气息
喧嚣的集市渐渐安静下来
数量不多的剩余农具
守在寂寞的草垛旁，默默
数着星星，静待下一个春耕时刻
责编：黄柳英
一审：黄柳英
二审：严万达
三审：李寒露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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