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黄青松

人物表：

姚 彦 共产党员，与李大钊一起英勇就义，保靖县迁陵镇王家村人。

李大钊 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

米世珍 姚彦入党介绍人，湘西州第一位共产党员。

胡宝先 姚彦夫人。

姚光烈 姚彦长兄。

彭司琰 姚彦表侄女，八九岁。

颜文海 李大钊、姚彦案的审判官，外号活阎王。

时间：一九二二年至一九二七年四月

地点：保靖、北平

幕启

投屏背景（酉水号子）：保靖码头啊——真有名，天开文运啊——在对门……

舞台：巨幅红绸铺满舞台（所有的群众演员隐伏其中），起伏、涌动，宛如酉水波涛，又如红色革命的波澜壮阔……

讲述人（画外音）：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姚彦，湖南省保靖县迁陵镇王家村人，土家族，中共党员，中国共产党创始人李大钊的助手之一，1927年4月28日，与李大钊一起，在北平英勇就义。

94年过去了，他——姚彦，那个24岁离开这个世界的酉水赤子，还活着。整整94年过去了，他还活着，在我们的——心里……

酉水号子：

酉水河的路通四方

酉水的号子万丈长

过村寨，穿府县

一篙一撸翘大船

讲述人（画外音）：从保靖码头离开故土的那一年，是1920年，那年，姚彦刚好17岁，在“五四运动”精神感召下，他与同乡青年彭勇诺、彭仲刚三人结伴而行，爬山涉水，沿着古老的河流——酉水，奔赴北平……

舞蹈，以剪影的形式，与投屏里奔流不息的酉水画面构成共鸣，时而匍匐，时而在急流中并肩挺立，时而拽纤而行，时而撑篙翘天，造型、定格、定格、造型，不断递进强化。

辅之以酉水号子：

风大好扬帆

妹在哥的心尖尖

冲急流，闯险滩

满河豪情一身胆

喊着号子飚过要命的陡坎坎……

转场

投屏画面切换为北平城楼、中国大学

舞台：巨幅红绸徐徐拉开，中国大学校园内，一群一簇的师生，张贴标语，发表演讲，探讨学习，互相追逐……

讲述人（画外音）：来到北平，姚彦进入由孙中山先生创办的中国大学附中学习，1921年考入中国大学预科，一年后转入中国大学正科。在此期间，他李大钊等一批仁人志士朝夕相处，成为革命伙伴，并在保靖同乡米世珍的介绍下，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

舞蹈，以剪影的形式，姚彦对都市的好奇，学习的如痴如醉，参加游行，慷慨激昂……

男女生（米世珍、胡宝先）：哎，姚彦。

胡宝先：姚彦，我来介绍一下，米世珍……

姚 彦：米乃世上珍……在我们家乡，谁不知道世珍兄，米神童的故事。

三人热烈拥抱。

米世珍：今天，李大钊先生又有一场演讲，我们何不同去？

姚彦、胡宝先：太好了！

一帮青年学生席地而坐，李大钊一袭长衫吟哦而出。

李大钊：冲决历史之桎梏，荡涤历史之积秽，创造民族之生命，挽回民族之青春……

姚彦等人：挽回民族之青春……

李大钊：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

米世珍向李大钊等人介绍姚彦，

党旗下，米世珍带领姚彦庄严宣誓。

回 乡

幕启（典型的湘西农家布景、设置）

投屏字幕：

我是一个封建家庭出身的女子，我之所以能读书、能独立生活、能背叛自己家庭走上革命道路，这一切都与表叔姚彦烈士的教育和影响是分不开的。

——中共保靖县地下党第一任县委书记 彭司琰

舞台右侧，彭司琰讲述（画外音）

彭司琰：表叔从北平回到家乡的那一年，我刚好八岁。这是1922年的冬天，表叔离开老家已经两个年头，两年来，从小对姚彦表叔疼爱有加的光烈大表叔，一直盼着，盼着自己的亲骨肉早日还家……

姚光烈：门口喜鹊叫喳喳，天大的喜事到我家。给你们讲啊，我那二弟姚彦，两年前走常德（台音）过汉口，到北平去读书，硬是有志气，给我老姚家长脸。我屋爹娘老子死得早，长兄为父，长嫂为母，把这个小我十岁的小弟拉扯大，我姚光烈是又当爹来又当娘，好在家产三百多亩，一年也有个千五百石谷子，万八斤桐油，不在人前，也不落人后。如今二弟学成归来，也可以到县府谋个一官半职，哈哈，老姚家硬是屋场坐的好，就要兴旺发达了。

幕后：姚大爷，二少爷到了！

姚光烈：到了，到了，悖时砍脑壳的，你讲清楚点，到哪里了？

幕后：到你屋坎下了。

姚彦兴高采烈地跑出。

姚 彦：哥，我的个哥哎。

姚光烈：哎，弟，我的个弟哎，你硬是让哥哥我的头发都想白了。一去就是整两年，两年七百三十天，大哥我就像过了七百三十年。

姚 彦：大哥啊，我晓得，你挂牵我，看看，我不是好好的嘛，没缺一只手，没少一只脚。

姚光烈：是的，是的。回来了，我二弟回来了，真真确确的，完完整整的。我的个娘哎，我这不是做梦吧。

姚 彦：大哥没做梦，青天白日的，没做梦。

姚光烈：回来好，回来好！二弟啊，你从小聪明，五六岁就能背诵《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那硬是过目不忘。

姚 彦：但也调皮捣蛋，爬树掏鸟窝，下河捉螃蟹，屁股挨大哥的巴掌，也是家常便饭。

姚光烈：快莫讲了，快莫讲了。陈谷子要掉，烂芝麻要甩。两年了，二弟肯定是一肚子学问，如今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快给哥哥我讲讲，在北平见到的大场合，认到了哪些个大角色。

姚 彦：外面的世界变化大，孙中山先生提出……

姚光烈：这个我晓得，三民主义——民族、民权、民生。

姚 彦：大哥，孙先生的思想现在发生了巨大变化，他又提出了新三民主义——联俄、联共、扶助农工。

姚光烈：这个？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讲。对三民主义，我还是拥护的。

姚 彦：大哥，新三民主义与旧三民主义相比，又有了质的飞跃。过去只有"平均地权"的政纲，现在是承认“耕者有其田”，是革命的三民主义。

姚光烈：这个我就不和你争了。你回来了，大哥我现在是县政府议员、历办团务，还兼任靖国联军湖南第二军副司令部参谋，我会帮你谋个一官半职，相信你一定会超过大哥我，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姚 彦：不不不，我肯定还要回北平。这次回来，就是要在我们村里推行“耕者有其田”，我们家带头，在县里实现第一个孙中山先生的政治纲领！

姚光烈（莫名惊诧）：二弟啊，你莫脑壳进水了？穷人闹共产，想田想土，可以理解，你跟着起什么哄？！

姚 彦（斩钉截铁）：大哥，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法，这次回乡就是落实行动。

姚光烈（恼怒）：你、你？唉！我们祖老太烧炭卖钱，买的了这些田土，容易吗？怎么到了我们手上，就要分给泥腿子？这不是败家子吗？我们家在保靖不居第一，也居第二，毁家毁业，成何体统？

姚 彦：大哥，莫起火！有话慢慢说！新三民主义非常重要的内容就是平均地权，实行耕者有其田，达到天下为公、世界大同。我们提出共产，二者并不矛盾嘛！我们应顺势而为啊。

姚光烈：俗话讲的好，成家如同针挑土，败家好似浪淘沙！你应该知道，我们家是靠勤爬苦做发家的，你要做对不起祖宗的事，我坚决不答应！

姚 彦：大哥，我晓得家业来之不易。但是，我们一家人生活好了算什么，家族当中还有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你忍心看到他们挨饿受冻吗？全国各地像这样吃不饱穿不暖又怎么办？你也是有文化有水平的人，怎么能够不管别人的死活呢？

姚光烈：天干有大势，水荒有众人。政府的命令未到，我的田土管的一天是一天，管的一年是一年！

姚 彦：耕者有其田是今后大势所趋，人心所向，由不得你！你愿也要干，不愿也要干。不过是事件迟早不同而已。

姚光烈：你既然把话讲到这一步，那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二一添作五，家业平半分，各自奔前程！

姚 彦：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你哥嫂做主的事，如果有理，我坚决拥护，做的不对，我也不怕。你不接受我的意见，我们请亲朋六友进行公议公决。

姚光烈：你，你……

兄弟俩各自拂手而下。

舞台右侧，七八岁的彭司琰讲述（画外音）

彭司琰：这一场争论，大表叔和二表叔不欢而散。后来，亲朋好友从中斡旋，二表叔把属于他的家产，由原来的户主拿六成，佃户分四成，改为四六分成。为了让佃户迅速知晓，二表叔又亲自挨家挨户走访，每户人家都送上两斤盐巴。村里人都说，“二少爷，心地好；见识广，心志高”。

姚彦表叔又一次离开村里，是一九二三年的冬天，他带着九岁的我，走上了一条崭新的路。

而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歌声起：

酉水河的路通四方

通向大海通长江

酉水的号子万丈长

一代一代在传唱

就 义

幕启（北平警察厅布景、设置）

颜文海，一干狱警出

颜文海：人长得不赖，服侍过大帅，喊我活阎王，嘿嘿，本名颜文海。我扛过枪，我分过赃，杀人见血，做事心黑，就凭这两把刷子，孙子就变成了大爷。如今，北平警察厅军法处就是爷的天下，哪个龟儿子敢说不是？

众狱警：那是，那是。

颜文海：给爷当差，就给大帅当差，有酒有肉，咱不糊涂。

狱警甲：对，对，对，有酒有肉，咱不糊涂。

颜文海：我听说，前两天在苏联驻北京大使馆抓的那帮赤匪，可倔着呢，都不招供是吗？

狱警甲：可不是，一个叫姚彦的，简直就是一头犟驴。

颜文海：那就让我这个活阎王，会会这头犟驴！

狱警甲：带赤匪姚——彦——

众狱警：带姚——彦——

姚彦浑身是伤，拖着镣铐，在狱警推推攘攘中趔趄而出。

颜文海：嘿嘿，模样还长得俊嘛。哈哈，我倒以为你长着三头六臂呢。

姚 彦：哼！

颜文海：知不知道，今儿你见的人，大号“活阎王”嘛？

姚 彦：我以为阎王都长得青面獠牙呢。

颜文海：哈哈。

姚 彦：哈哈哈。

颜文海：招出你的同党，保你前途无量。

姚 彦：千千万万的穷苦人都是我的同党，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是痴心妄想！

颜文海：不从你的嘴里，掏出我要的东西，我就不配叫做活阎王！来啊，大刑伺候！

狱警押送姚彦退场。

幕后，用刑者高呼“棍棒杀威”“老虎坐凳”“猴儿抱桩”“竹签滚床”。在剧烈的用刑中，“招不招？”，得到的回答：“无可招！”

狱警甲：报告，人犯已昏死多次。

颜文海（阴险地）：奶奶的，带上来，让爷我再跟他过过招！

满身新伤的姚彦被狱警架着出场。

颜文海：哎呀呀，可惜了这好后生的俊模样……

姚 彦：呸！

颜文海：我相信你这个人是铁做的，但我不相信你这个人的心，是钢做的。把他媳妇给我带上来。

胡宝先抱着襁褓里的孩子被押出。

胡宝先（一遍又一遍地抚摸姚彦的伤口，肝肠寸断）：夫君……

姚 彦（紧紧拥抱妻儿）：保先……你，受苦啦。

从胡宝先手里接过孩子，不断亲吻、呢喃，父亲的百般柔情。

颜文海：姚彦，你们夫妻年轻，孩子活泼，幸福团聚，莫此为快。现在只要你供出同党姓名、居住地点、活动事实，今后决心悔改，就可以马上释放......

姚 彦：好汉做事好汉当，我的妻儿何罪之有？

颜文海：姚彦，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事情，我们已经盯梢你两年了，去年抓住你，你难道忘记了？只不过当时，保你的人是李大钊，现在连保你的人也被抓了，你还出得去吗？

姚 彦：我们所做的事情，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事情，是解救千百万受剥削受压迫的劳动人民的事情，进来了，我就没想过能出去。我死而无憾！

颜文海：死而无憾？死亡，意味着一个人彻底闭上双眼，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在地底下慢慢腐烂，再也感觉不到光亮和食物的美味，再也感受不到亲人的爱和世间的美好……哈哈哈，没有人不害怕死神的降临，没有人不恐惧死亡的脚步。

姚 彦：你错了！是的，死亡，意味着一个人彻底闭上双眼，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在地底下慢慢腐烂，再也感觉不到光和可口的食物，再也感受不到亲人的爱和时间的一切美好……但是，人一生的学习，就是学会如何面对死亡。生命只有一次，但与其苟且偷生，何如慷慨赴死，为革命而死，就是一个共产党人的价值。这是你们这些人到死，都不会明白的真理！

颜文海：你可以一死了之，就不考虑考虑，孤儿寡母的活路？

姚 彦：卑鄙！

姚 彦（转向妻儿）：保先，革命者，不是六亲不认，而是心里装着千万种柔情……

胡宝先：夫君……

姚 彦：苟活，必须以更多的同志流血牺牲，我——姚彦，绝无可能。

胡宝先：我的心……我的心在滴血

姚 彦：保先，你要坚强，我愿意用我的生命，为孩子们争取世界的光明！

胡宝先：用生命，为孩子们争取世界的光明！

颜文海（计拙）：你这个天底下最傻的婆娘，就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走上断头台吗？

胡宝先：我是傻，但再傻，也能看穿你的虎狼之心！

姚 彦：保先，真是对不住你，我们总是离多聚少，这次离别，就再也看不到你了，我想……我想，好好抱抱你……

胡宝先：彦哥……

姚 彦（为胡宝先擦拭泪水）：我的血不会白流，保先，我们唱支歌吧。

胡宝先（颤抖着）：嗯，唱支歌吧。

舞台两侧大红绸起伏荡漾，合唱：

酉水河的路通四方

酉水的号子万丈长……

冲急流，闯险滩

喊着号子飚过要命的陡坎坎……

颜文海：快、快，快点把这两个疯子押下去。

众退场，幕后，响起行刑声：人犯李大钊、姚彦、谭祖尧、邓文辉、谢伯俞、莫同荣等二十人，处以绞刑……

我，李大钊，今日赴死，是为挽回民族之青春！

我，谭祖尧，今日赴死，是为我党争取更大的胜利！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我，姚彦，今日赴死，方死方生，是为未来之无限光明！

在姚彦急昂的赴死声中，酉水号子骤然响起，嗨咗，嗨咗……大红绸从舞台两侧摆动起舞，象征着革命者无惧生死的大无畏精神，前赴后继的革命气概……

继而，《国际歌》合唱磅礴而出：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投屏徐徐拉出姚彦狱中手书：

方此国家多事之秋，危急存亡之际，正宜我辈努力奋发，预备将来出而用世，以救同胞于涂炭之中，措国家于磐石之安。

——姚彦

主题歌《满河豪情一身胆》

酉水河的路通四方

通向大海通长江

酉水的号子万丈长

一代一代在传唱

过村寨，穿府县

一篙一撸翘大船

风大好扬帆

妹在哥的心尖尖

冲急流，闯险滩

满河豪情一身胆

喊着号子飚过要命的陡坎坎……

在归于无限寂静中幕落

（作者系湘西州委党校2025年春季县处级干部进修班学员）

作者：黄青松

责编：黄馨怡

一审：莫成

二审：杨元崇

三审：张颐佳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