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副刊·潮头丨你好!湖南国保⑯青砖上的年轮

  湖南日报   2025-04-14 07:5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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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介

蔡和森、蔡畅故居光甲堂建于清朝末年,位于湖南省双峰县井字镇,是一处典型的清末民初乡村天井民居建筑。房屋坐北朝南,背靠青山,西南望田野,平面布局呈倒“凹”字形。建筑面积550平方米,房屋基本上都是穿斗式梁架结构。由正厅、左右厢房、天井和农具房组成。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1899年,年仅四岁的蔡和森跟随母亲葛健豪从上海江南机器制造局返乡,寄居在距离光甲堂不远的外祖母家桂林堂,不久蔡和森父亲蔡蓉峰也弃官还乡至此,买下了光甲堂和六十来亩田地,全家就在这里定居下来。蔡和森的妹妹——蔡畅就是在光甲堂诞生的。

2025年3月30日,是蔡和森同志诞辰130周年纪念日。蔡和森同志是中国共产党早期的重要领导人,杰出的共产主义战士,无产阶级革命家、理论家和宣传家。他对党无限忠诚,为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事业不懈奋斗、艰辛探索,牺牲时年仅36岁。

2025年5月14日,是蔡畅同志诞辰125周年纪念日。蔡畅同志毕生致力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妇女运动,把马克思主义妇女观与中国实际相结合,开辟了中国妇女解放的道路,改变了广大妇女的命运,成为我国妇女运动的卓越领导者和国际进步妇女运动的著名活动家。

文丨程越峰

推开光甲堂斑驳的木门时,檐角漏下的光恰好落在我掌心。像是某种古老的回应,门轴发出绵长的叹息,惊醒了沉睡在砖缝里的时光。这座湘中常见的合院式民居,青瓦覆盖的屋檐如展开的双臂,将百年前那对兄妹的跫音,温柔地揽入怀中。门楣上“光甲堂”三个斑驳的漆字,恍若搁浅在岁月河床上的贝壳,仍闪烁着晚清乡绅的治家理想,却终究被更炽烈的星火淬炼成另一种光泽。

青砖记事

天井的六角地砖已磨出玉质包浆,砖缝里蜿蜒着细密的青苔,像一行行未干的墨迹。幼年的蔡和森曾蹲在这里研磨草药。阳光应该能透过天井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西侧墙根处斜倚着半截石磨,磨盘边缘的凿痕如同凝固的涟漪——这曾是蔡畅幼年偷读《木兰辞》的秘密角落,她将诗册藏在磨眼里,每次推磨三圈便匆匆翻看两行。

后厢房窗棂上,雨水蚀刻的纹路恰似当年蔡畅临摹的柳体字帖。五岁的蔡畅踮脚临窗练字,不慎打翻砚台,飞溅的墨汁在窗框留下的痕迹还未褪色。窗台下方的砖墙凹陷处,仍嵌着蔡和森刻下的“每日三省”篆文,讲述着少年从《论语》走向《共产党宣言》的思想蝶变。

正厅梁柱的裂缝中,探出几茎倔强的瓦松。它们有没有听过蔡母葛健豪拆解裹脚布的裂帛声?那声音应当清脆如春冰初泮,带着一种决绝与勇气。中堂“诗礼传家”匾额的金漆早已剥落,却意外显露出底层裱糊的《时务报》残页——这个被巧妙隐藏的细节,恰似维新思想在传统躯壳下的暗涌。

星火摇篮

厨房的土灶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灶膛里迸溅的火星,曾点燃过蔡氏兄妹稚嫩的眼睛。他们围坐在灶台旁,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

蔡和森一家在光甲堂生活八年后,于1908年在大姐蔡庆熙出嫁后,葛健豪夫妇就变卖了房屋和土地,带着子女迁往永丰镇。这时,葛健豪身边只有三个孩子:十九岁的蔡麓仙, 十三岁的蔡和森和八岁的蔡畅。他们离家时,皮箱铜角或许叩击过阁楼木梯吧。

后来,当父亲蔡蓉峰为了五百块银元,要把年仅十三岁的蔡畅卖给一个地主做小媳妇时,葛健豪气愤万分,安排蔡和森把蔡畅接到长沙读书,这才使得年少的蔡畅避免了买卖婚姻的迫害。1914年春,年近半百的葛健豪带着儿女以及三岁的外孙女刘昂,一同进了省城长沙。

西厢房的雕花窗格外,春日里的紫藤枝条正以一种温柔而坚决的姿态试图探进窗内。童年时代,蔡畅和三哥蔡和森的感情最好,一起读书一起玩耍。蔡畅以哥哥为自己学习的榜样。无论哥哥做什么,她都要跟着去做一做,兄妹两人经常是形影不离的。在当时,曾国藩的故事是方圆几十里人们对孩子进行启蒙教育活生生的例子,所以母亲葛健豪也经常带着他们姐弟几个到七八里外的“富厚堂”玩耍、学习,给孩子们讲述曾国藩小时候是如何发奋读书、后来如何金榜题名又如何成为一代“中兴名臣”的故事,不断启发和激励儿女们要奉“曾大人”为楷模,发奋读书,光耀门庭。

后院的古井,井水依旧清冽甘甜。工作人员曾在井底打捞出半片青花瓷碗,碗底釉下藏着极小的五角星,星光在井水中荡漾了九十余年。

永恒的晨曦

蔡家书柜的铜锁早已锈蚀不堪,抽屉夹层里珍藏着《新青年》合订本,向到访游客展示一个时代的风云。相邻的木格子里,蔡畅晚年捐赠的列宁勋章与母亲留下的银簪并肩而卧,它们默默絮语,讲述着两种截然不同却又血脉相连的人生。列宁勋章闪耀着革命的光芒,那是对蔡畅一生奋斗的肯定;而银簪则承载着家族的温情与传承,见证了蔡家几代人的故事。

离开发黄的门扉时,夕照正为青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给这座古老的宅院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庄严。光甲堂的剪影在暮色中渐次清晰,仿佛一册正在合拢的典籍,记录着蔡家兄妹以及无数革命者的光辉事迹。门廊础石上的凹槽蓄满了雨水,倒映着今日的星空,那汪水镜仿佛有魔力,同时照见了1921年盛夏的银河。彼时,蔡和森在法国蒙达尔纪的阁楼上写信:“吾人之心,当如湘江之水,虽千回百转,必东流到海。”

每年春分的惊雷滚过时,漫山遍野的映山红便轰然绽放,它们以最绚烂的姿态,诠释着革命者的热血与牺牲。光甲堂沉默的梁柱间,时间正以两种速度流淌:青砖的包浆在百年间才增厚一微米,而那些觉醒的呐喊,却仍在以光速震荡着每一粒尘埃,激励着人们在新的时代里继续前行。

责编:龙文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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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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